當她重新坐回席位,周遭涌來無數(shù)道賀之聲。
“恭喜謝大人,恭喜慕姑娘?!?/p>
“真是天作之合啊!”
那些言不由衷的笑臉,那些口是心非的祝福,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她密密實實地包裹起來,讓她喘不過氣。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擺上臺面的物件,被貼上了“謝夫人”的標簽,供人觀賞,評判。
她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是謝緒凌,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
“少喝些,傷身?!?/p>
“謝大人如今是以什么身份在管我?”她問,話語里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尖銳。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俯下身,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這里很悶,帶你出去走走?!?/p>
慕卿潯沒有掙扎,任由他牽起自己的手,在無數(shù)道視線中,穿過喧鬧的宮宴,走出溫暖如春的金殿。
凜冽的寒風(fēng)撲面而來,她混沌的頭腦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們一路沉默,穿過幽深宮巷,最終停在了高聳的承天門城樓之上。
腳下,是盛世帝都的萬家燈火,如繁星墜地,匯成一片璀璨的光海。遠處,百姓放的煙火,時不時在夜幕中炸開一朵絢爛的花。
“為何要用圣旨?”慕卿潯終于還是問出了口,她甩開他的手,“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敝x緒凌答得坦然,“也是陛下的意思。”
“你把我當什么?”她胸口起伏,“一件戰(zhàn)利品?一個需要用皇權(quán)來捆綁的承諾?”
“我把你當成我的妻子?!彼D(zhuǎn)過身,正對著她,“慕卿潯,從我說出‘共承山河’那一刻起,你我之間,便再無退路。圣旨,只是為了省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煩?!?/p>
“我的麻煩,還是你的麻煩?”她反問。
“我們兩個的?!?/p>
他沒有再多做解釋,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個東西。
那東西在他掌心攤開,借著遠處煙火的光亮,她看清了。
是一只玉兔。
一只早已被摩挲得溫潤通透的暖玉兔,兔子的耳朵尖上,還有一個極細微的磕痕。那是許多年前,她從他手里搶過來時,不小心磕在臺階上的。
她以為,早就丟了。
“那年,你剛到謝府。我見你總是一個人,便想把這個送你。結(jié)果被你當成小賊,搶了過去?!彼脑捳Z,帶著一絲遙遠的暖意,“后來你走了,我便又把它拿了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