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77章 jc2989號航線（第2頁）

控制臺上的所有屏幕都在瘋狂地閃爍，無數(shù)雪花點和亂碼覆蓋了原本清晰的讀數(shù)，懸浮車的傳感器陣列在這一刻集體“致盲”，它們被一種遠超其設(shè)計極限的現(xiàn)象所沖擊，就像凡人的肉眼試圖直視太陽。然而，在陳楚的視野里，在飛船舷窗之外，那片位于三點鐘方向的虛空，依舊是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就在警報聲達到最高潮的瞬間，那片空無一物的虛空中，出現(xiàn)了一個“點”。

它不是任何物質(zhì)，也不是任何光。它是一個“絕對的黑點”，一個純粹的“無”。它不反射光線，不吸收光線，甚至不扭曲周圍的光線。它就像宇宙這塊巨大畫布上被最鋒利的筆尖戳穿的一個洞，洞的后面，是超越理解范疇的虛無。

這個黑點以一種違背幾何學(xué)邏輯的方式，瞬間擴大，它的邊緣并非平滑的圓形或橢圓，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類似破碎玻璃的、犬牙交錯的形態(tài)，在那破碎的邊緣，無數(shù)種人類視覺從未定義過的、不可能存在的色彩在瘋狂閃爍、湮滅、重生，空間法則在這里被徹底粉碎，變成了一鍋沸騰的、混亂的濃湯。這，就是“靜態(tài)空間跳躍”在現(xiàn)實維度留下的創(chuàng)口。

然后，一截船首，從那個空間的“傷口”中，被硬生生地“擠”了出來。

它不是“飛”出來的，更像是三維空間這個過于狹小的容器，已經(jīng)無法容納下它，而被迫將它吐出，最初出現(xiàn)的船首部分，帶著一種半透明的、仿佛海市蜃樓般的“非物質(zhì)感”，周圍的光線穿過它，發(fā)生了光怪陸離的折射。但僅僅在千分之一秒內(nèi)，它便迅速凝實，冰冷的金屬質(zhì)感和厚重的裝甲結(jié)構(gòu)瞬間變得清晰可見。

船首、船身、船尾……長達十公里的鋼鐵巨獸，以一種創(chuàng)世般的宏偉姿態(tài)，一節(jié)一節(jié)地、完整地從空間的裂痕中降臨到這個世界，當它最后一寸船尾也完全脫離那片混沌的色彩時，那個撕裂了宇宙的“傷口”，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瞬間愈合了，它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虛空恢復(fù)了它原本的黑暗與平靜，只有那些剛剛被推開的、稀薄的宇宙塵埃，還在混亂地翻滾，證明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并非幻覺。

是末日游輪。

陳楚的大腦在一瞬間的空白之后，立刻辨認出了眼前這個龐然大物的身份，他的呼吸停滯了，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連跳動都變得無比艱難。

震撼，無與倫比的視覺沖擊力，和隨之而來的、幾乎能將靈魂壓垮的精神壓迫感。

末日游輪并不是出現(xiàn)在遙遠的天邊，而是近在咫尺。它那龐大到超越人類想象極限的艦體，瞬間填滿了“太攀S5”駕駛艙的整個主舷窗。陳楚的視野里，不再有星辰，不再有深空，只有一堵無邊無際、無限向上向下向兩側(cè)延伸的、冰冷的鋼鐵峭壁。他感覺自己不是在仰望一艘船，而是在仰望一顆星球的表面。

“太攀S5”在它面前，渺小得不成比例。

如果說末日游輪是一頭橫亙天際的遠古巨鯨，那“太攀S5”甚至算不上一條伴游的小魚，它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在巨鯨皮膚褶皺間飛舞的螢火蟲，這種極致的尺度對比，帶來了一種源于生物本能的渺小感與敬畏感。

真空中本應(yīng)是寂靜的，但此刻，陳楚的腦海中卻充斥著一種“聲音”，那不是通過空氣傳播的聲波，而是巨物存在本身，通過引力、通過空間、通過最基本的物理規(guī)則，對他的精神和感知所施加的、一種蠻不講理的沖擊。那是一種“震耳欲聾的寂靜”，一種讓靈魂都在顫抖的、低沉的、永恒的共鳴。他感到胸口發(fā)悶，仿佛駕駛艙內(nèi)的空氣都被這艘巨艦的引力抽干了。

末日游輪靜靜地懸浮在那里，像一座從神話時代漂流至今的鋼鐵山脈，沉默、莊嚴，帶著一身無法言說的疲憊與創(chuàng)傷。

當最初的、源于本能的震撼感稍稍退去，陳楚的目光開始像最高精度的掃描儀著眼前這堵“鋼鐵峭壁”的每一個細節(jié)，他的視線從“太攀S5”的舷窗延伸出去，他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認真的態(tài)度觀察末日游輪的構(gòu)造細節(jié)。

龐大，這個詞匯在末日游輪的實體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陳楚看到，船身上一條看似不起眼的、用于輸送冷卻劑的外部管道，其直徑就超過了“太攀S5”整艘飛船的寬度，一扇在巨大船體上毫不起眼的方形舷窗，其背后可能就是一個足以容納數(shù)十萬人進行生態(tài)循環(huán)的巨型植物園，船體表面那些拼接起來的、厚重無比的復(fù)合裝甲板塊，每一塊的面積都堪比碟陸星首府的一座城市廣場，在這艘船的尺度下，人類所熟知的一切宏偉建筑，都變成了孩童手中的積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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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正讓陳楚心臟揪緊的，不是它的龐大，而是它身上那些前所未見的、觸目驚心的傷痕，酒吧幕墻外的驚鴻一瞥，遠不及此刻近距離觀察所帶來的沖擊。

他看到，在游輪的中前段，有一處巨大的、平滑如鏡的琉璃化切口，那道傷口從船體側(cè)上方一直延伸到腹部，長度超過一公里，邊緣的金屬在瞬間被超高熱能熔化，又在真空的極寒中迅速冷卻，凝固成一種閃爍著詭異彩色光澤的結(jié)晶體。

陳楚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知道，只有最頂級的、功率達到行星毀滅級別的戰(zhàn)艦主炮，或是某種定向能量武器，才能造成如此平整而恐怖的貫穿傷。

小和尚究竟是遭遇了怎樣一個艦隊的圍攻？

視線繼續(xù)移動，他又發(fā)現(xiàn)了幾處隕石坑般的巨大凹陷，那些區(qū)域的裝甲，像被神話中的巨人用鐵錘反復(fù)捶打過的鐵皮，發(fā)生了劇烈的褶皺、扭曲和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