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針腳縫到一半,就聽見院外傳來動靜。
是后勤處的通訊員,裹著件軍大衣,軍帽上還落了不少的雪。
“凌嫂子!”他掀起門口的簾子進(jìn)來,帶進(jìn)一股寒氣。
“前哨傳消息,拉練隊伍在黑風(fēng)口遇著暴雪了,暫時沒法按原路線走,可能要晚兩天回來?!?/p>
凌安安聞言手里的針“當(dāng)啷”掉在布上。
黑風(fēng)口她聽過,是那條近路必經(jīng)的山坳,風(fēng)大得能把人吹走,冬天常積雪沒膝。
凌安安攥著軟氈的手緊了緊:“戰(zhàn)士們……沒事吧?”
“沒事沒事?!蓖ㄓ崋T趕緊擺手。
“陸營長帶著隊伍找著避風(fēng)的山洞了,就是煤可能不太夠,燒不了太多熱水?!?/p>
這話沒讓凌安安松多少心,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錢票。
突然站起身:“通訊員同志,后勤處還有多余的棉花嗎?我想做些棉手套?!?/p>
李嫂在一旁聽著,也跟著點頭:“我家還有兩斤羊毛線,我給戰(zhàn)士們織幾雙厚襪子!”
消息很快在家屬院傳開,軍嫂們沒等招呼,都揣著針線往凌安安家湊。
王大娘也帶來了攢著的碎棉布,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自家男人也去了拉練。
張翠花隔壁的顧嫂抱來半袋新彈的棉花,連平時不愛說話的老嫂子,都坐在爐邊幫忙翻棉絮。
“黑風(fēng)口的風(fēng)邪乎,棉手套得厚點!”
王大娘咬著線打結(jié),指尖凍得發(fā)紅也沒顧上搓。
“我家那口子去年在那兒住過,說手套薄了根本攥不住槍!”
凌安安沒說話,只是把棉花鋪得厚了些,針腳走得又密又緊。
縫紉機“咔嗒咔嗒”響著,混著軍嫂們的說話聲,竟把屋外的風(fēng)雪聲都壓下去了幾分。
直到后半夜,雪才小了些。
凌安安炕邊的桌上堆著小山似的棉手套和厚襪子,數(shù)了數(shù),竟有兩百多雙。
她把東西捆好,又找出土包子的軍用水壺,灌了滿滿一壺姜茶。
是凌安安自己用紅糖和老姜片熬的,聽說冷天喝這個,暖得能焐透心口。
“我跟通訊員去前哨站一趟?!绷璋舶舶阉畨卮нM(jìn)懷里。
“讓他們明天一早捎給隊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