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手中,龍泉仿佛被熟悉的氣息喚醒,愈發(fā)歡欣雀躍,劍身雷光大作,隱隱與高天之上的雷龍有了共鳴之勢。
沖虛真人連天絕劍都沒有外傳,若說他給朱家留下了什么,除了龍泉,大概就是只有這座塔了,二者同出一脈,久別重逢,興奮也是在所難免。
朱菀崩潰道:“你怎么不早說!”
“是你不讓我說?!?/p>
“現(xiàn)在怎么辦,把龍泉扔在這?”宋渡雪問。
“不行?!敝煊⒐麛嗟溃骸芭埽禳c(diǎn),我們?nèi)サ诙樱 ?/p>
這下是不想走也得走了,幾人連滾帶爬地爬上山峰,趕回祭壇前,朱英拔出龍泉劍,劍鋒剛一觸到龍珠,那布滿裂紋的珠子立刻嗡嗡地震顫起來,隨后一陣刺眼的白光大盛,待他們再睜開眼時,眼前已換了風(fēng)景。
“那是不是……桃花?”
朱菀遲疑地問。
遠(yuǎn)處正有一簇灼眼的桃紅,在滿地枯死的樹木中分外醒目。此地天色昏昏沉沉,狂風(fēng)大作,飛沙漫天,吹得她沒愣一會,很快就閉上了嘴:“呸呸呸,沙子都吹進(jìn)我嘴里了!”
宋渡雪四下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周圍沙地上散落著許多大石塊,一些表面依稀能看出刻痕,應(yīng)當(dāng)是原本立在此處的石碑,只是不知被誰砸得稀爛,無法再分辨這一層的名字。
朱慕走近那棵僅存的桃樹,抬手覆上樹干,片刻后道:“不是普通桃樹,里面有靈氣。”
宋渡雪仿佛想起了什么,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折桃壓陣,好像是三清山的陣法。”扭頭四望,呼嘯的黃風(fēng)中,無數(shù)枯木仿佛從地底伸出的扭曲手指:“居然長成了這么大一片樹林,這陣得有多大?”
“再大也都損壞了,”朱慕收回手:“余下的靈氣很微弱。”
朱英被一具掩埋了大半的白骨吸引了注意,那尸骨倚在樹下,身著紫黑色道袍,領(lǐng)口繡有金紋,一邊袖子被撕爛,破損處血污已成了黑色,旁邊的沙土里還埋著一把殘缺的斷劍。
“這好像是朱家的修士?!?/p>
朱英從沙子里把尸骨挖出來,研究了一會:“烏紫道袍,至少已到了元嬰期,不知是被什么傷成了這樣?!?/p>
“元嬰也隕落在此么,”宋渡雪居然笑了一聲,“才第二層而已,我們到底闖進(jìn)了一個多不得了的地方?”
朱菀看見死人,早遠(yuǎn)遠(yuǎn)地躲到朱慕身后去了,對敢徒手刨尸體的她姐佩服得五體投體,聞言不可思議地看向宋渡雪:“你還笑?你怎么笑得出來?”
宋渡雪聳了聳肩:“元嬰隕落,靈桃枯死,多少人一輩子都見不到這種奇觀,我越來越好奇后面還有什么了?!?/p>
朱慕好不容易把袖子從朱菀手里扯出來,指了個方向:“往那邊走,那邊的靈氣尚還濃郁?!?/p>
沿途仍是尸橫遍野,不過修士寥寥無幾,幾乎都是邪祟,死狀千奇百怪,通通被榨干了煞氣,稍微編排一下就能止小兒夜啼,一行人走得眼觀鼻鼻觀心,就連朱菀都老實(shí)了,怕以后做噩夢,拼命控制著眼神不要亂瞟。
前方忽地平地拔起一座黑壓壓的小山頭,她不由多看了兩眼,有些奇怪:“咦?你們看,這里居然還有山?”
并不是山。
那是只碩大的妖龜,背甲隆起十丈有余,腦袋比房子還大,身軀被厚厚的黃沙掩埋了大半,露出的眼眶底有干涸的膿血,張大了嘴從沙中探出一排尖銳的利齒,在它身上,還掛著無數(shù)被咬碎的殘肢斷臂,估計就是這些東西把妖龜?shù)娜饪辛藗€干凈,只剩下一具小山似的骨架,周遭桃樹枯的枯,折的折,半里以內(nèi)竟然無一幸免。
朱菀干嘔了兩聲,終于忍不住吐了,余下幾人的表情也十分精彩,朱英皺緊了眉頭,宋渡雪在凝重與嫌惡之間來回變幻,朱慕則艱難地維持著他那副波瀾不驚的木頭臉,為了不淪落到像朱菀一樣吐出來,憋得整張臉姹紫嫣紅。
“看來就是它了,”朱英說,“讓那位前輩重傷的大邪祟。”
“它又是怎么死的?”宋渡雪捏著鼻子問:“跟那人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