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怎么辦?”宋渡雪問。
“如果他們想來,朱慕能找到路。如果他們不想來,現(xiàn)在回去也好,免得身陷險境?!?/p>
聞言,宋渡雪忽然站住腳步,側(cè)過臉瞥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沉默片刻,方才繼續(xù)往前走。
“你早就猜到了閭山里面另有玄機?”
“不算,一開始只是個想法,最近才有了佐證。”
“什么佐證?”
朱英話音頓了頓,思量了一下才說:“我若說我夜觀天象看出來的,你信嗎?”
宋渡雪顯然不信,皺了皺眉頭:“不說算了?!?/p>
朱英當(dāng)然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從這個角度看去,宋渡雪一雙多情桃花目在晦暗之處漂亮得驚人,仿佛將幽光全吸了進(jìn)去,不笑也含三分笑,能把人迷得神魂顛倒。
更可怕的是,在這樣一張美人皮底下,竟然還生了一副錚錚作響的少年骨,像光華璀璨的寶石,貴氣卻不柔弱,讓朱英這樣一身黑的臭石頭見了,難免望洋興嘆,感慨天壤有殊,云泥有別。
他合該好命,合該金玉滿堂,合該前程似錦,而這些詞語顯然都與朱英沒什么關(guān)系,福祉難得,她不想牽連他。
短暫的沉默后,朱英輕聲道:“抱歉,連累了瀟湘,我一定把她安全地救回來。”
“連累?”宋渡雪反問,話頭有些沖:“她自己跑去的后山,自己撞上了邪祟,你什么也不知道,最后倒成你連累的了?你本事可真大啊?!?/p>
朱英啞然,宋渡雪又咄咄逼人道:“你覺得邪祟帶走她就是為了引你來這兒?證據(jù)呢?”
“……”
“更何況如果真是這樣,你為什么還要過來?明知可能有陷阱,還往陷阱里跳?你傻嗎?”
朱英卡了殼,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不知道魔教為何出現(xiàn)在奉縣,不知道自己的經(jīng)脈為何能吸收煞氣,不知道那個夜夜重復(fù)的噩夢是何來歷,又為何要特意引她來。
她不知道青桐為何而死,不知道無為子道長為何殉道,不知道司馬徹將軍為何遭受百年凌辱,更不知道奉縣上萬無辜百姓究竟為何送命。
仿佛身處一張大網(wǎng)中心,萬千因果的絲線將她密密麻麻地綁縛起來,令她又聾又盲,又殘又啞,只能身不由己地被人拖著走。而不知名的大人物們則躲在隱秘的幕后,以此為棋盤,下著一盤牽動無數(shù)人性命的大棋。
可她既不想當(dāng)網(wǎng)結(jié),也不想當(dāng)棋子,她只想撕了這蛛網(wǎng),掀翻這棋盤,把所有試圖擺布她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粉碎。
“我想知道為什么。”
良久無言后,朱英才終于緩慢地說:“我要弄清楚為什么。身不由己,任人宰割,那感覺爛透了,我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p>
“……”
宋渡雪深吸了一口氣,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他們至少已經(jīng)拾級而上兩三層樓高,湖水沖撞的響聲逐漸被拋在腳下,唯余二人一前一后冷清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