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司馬徹自己都已經(jīng)遺忘的過去,他還是個靠吞噬了數(shù)以萬計的魂魄才成長到現(xiàn)在的鬼王,如何破壞活人的神魂算是其老本行。
人之魂魄,堅韌者可如仙道大能,生扛雷劫而不滅,又或如司馬徹,吞噬千萬魂魄而不散,軟弱者卻又有如纖草柔枝,經(jīng)不起一點動搖。
楊凈玄代他承受了兩人的靈氣壓力,也承受了兩人的反噬,一雙眼睛瞪得通紅,牙冠都快被他咬碎了:“凈一!你找死嗎?快醒過來!”
如果不是長達二十六年的清修讓他早已忘記該如何罵人,此刻他吼出來的話一定不會這么文雅。
凈一始終沒有反應,護在他身畔的靈氣卻越來越淡,片刻之后,整個人突然往后傾了幾分——他快要保持著四肢僵直的模樣一頭栽下去了!
四人全站在陣法中心,與司馬徹不過十來丈。此處靈氣與煞氣不分彼此地混戰(zhàn)一通,空中真氣亂流強悍得尋常的開光修士掉進來都會被撕個粉碎,他這一腦袋下去,恐怕要被片成肉醬。
與此同時,摸索許久的司馬徹終于找到了凈一所控制的一方陣法,他抬起手輕輕一按,陣外未被困住的怨魂煞氣盡數(shù)尖嘯著朝那幾個勉強支撐的法陣沖去。
只聽一聲刺耳的轟鳴,一處法陣破碎了。
“噗——”
楊凈玄的神魂好像被迎頭砸了一悶棍,當場噴出一口烏血,幾乎站不穩(wěn)。
電光火石間,一道勁瘦的身影極快地沖進了陣中。
那人帶著一身“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的不要命氣勢,一步不停地沖向凈一所在的方向,途中無數(shù)次被混亂的真氣逼近,又全能險之又險地擦身而過,竟就被她這么橫沖直撞到了凈一面前。
“鐺!”
七星劍身上七顆靈砂爆發(fā)出一陣耀眼的白光,朱英雙手持劍,從頭頂直直劈下,在空中劃出一道圓滿的半圓,與毒蛇似的從地下悄無聲息蔓延出的黑霧撞了個正著,竟然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震響。
硬碰硬不行,朱英往側(cè)滑出一步,揪著凈一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另一手持劍內(nèi)旋,將劍尖插入那些黑霧中撩了一圈,再手腕一翻,從中狠狠挑開。
第二式,禁水。
她清楚自己那點修為放到這里壓根不夠看,遂用身體當中轉(zhuǎn)站,一刻不停地從赤玉中吸出靈氣,再盡數(shù)灌進七星劍中。
而那寶劍不僅毫無損傷,反而眨眼就能把朱英灌進去的靈氣吸個干凈,永遠也填不滿一樣,劍身上熾白的光芒越來越盛,黑霧與其相映,竟被照得虛幻了,沒過多久就縮回了地下。
驅(qū)散了煞氣的影響,朱英沒來得及喘息,掌中蓄積起一層靈光,對準了凈一的靈臺,出手帶風,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巴掌,好懸沒把這弱書生的肋骨拍碎。
這一掌內(nèi)含天絕功法至純至陽的誅邪靈氣,一股腦全打進了凈一體內(nèi),盤踞在他靈臺中的怨魂頓時好像遇了烈火,尖叫著奔逃四散。
凈一眼皮抽了抽,終于回過了神。
第一眼看到的是朱英凌厲的側(cè)臉。
即便她躲得再快,身上還是被擦出了好幾條口子,渾身泛著一股鮮活的血腥味,襯得她臉色更加蒼白。
不知為何,她嘴里咬著一塊朱紅的玉佩,咬得狠了,能明顯看到繃緊的下頜,眼睛卻又黑又亮,閃爍著少年人桀驁不馴的英氣。
朱英往后閃了三步,躲開一道沖她而來的煞氣,眼神才落回凈一身上,兩人正好撞了個對眼。
看到凈一的眼中有了神采,她便再不停留,半個字也沒說,提著七星劍一刻不頓地轉(zhuǎn)了個身,撒開腳丫子就飛快地往陣法外逃了,生怕慢一刻就要小命不保。
凈一:“……”
既然知道有多危險,你怎么還敢沖進來。
身為反朱英聯(lián)盟的中流砥柱之一,被自己叫了多年的不祥之子給冒死搭救了的滋味十分一言難盡,即便凈一再怎么冷漠無情,心中還是一時五味雜陳。
但現(xiàn)在卻沒有時間給他感慨,凈一迅速歸位,四人都被方才的交鋒磨出了血氣,愣是無端產(chǎn)生了不死不休的決心,帶著一身傷分毫不差地完成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