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往五雷臺周遭圍觀的幾人中看了一圈,對唯一配了劍的宋渡雪伸出手:“劍,可否借我一用?!?/p>
宋渡雪一愣,把別在腰間的配劍解了下來,遙遙地丟過去。
那也是把好劍,劍身薄如蟬翼,劍刃倒映寒光,只是劍鞘上雕龍繪鳳的浮夸裝飾和劍柄上鑲嵌著的幾塊寶石讓它平白掉了檔次,成了給富家公子們用來裝模作樣的配飾。
朱英并指撫過劍身,心中嫌棄這把劍太秀氣。
她慣用的木劍都是按照成年男子的身量制作的長劍,龍泉更是一等一的重兵器,宋渡雪這把專門為少年量身打造的細劍在她看來就跟繡花針似的。
“雖說是借,但你這把劍的刃口可能會崩?!敝煊饶槍λ味裳┬α诵?,笑容中隱隱透著一股殺伐果斷的兇狠:“宋公子介意嗎?”
宋渡雪挑了挑眉,宋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銀財寶,他從小到大對身外之物就不知道什么叫愛惜,當然不介意,比起劍,他更想看看朱英要干嘛:“你隨意?!?/p>
“好?!?/p>
朱英也不廢話,左腳后撤半步,擺開一個起手勢,隨即劍身由上直直劈下,劍刃猛地撞擊到龍泉劍鞘上,兩把利器刀兵相接的蜂鳴震耳欲聾,她四周三尺的碎石竟然都被蕩開的氣流沖開,空出中間一片平坦的沙地。
天絕劍法第一式,崩山。
被同樣的兵器攻擊,龍泉仿佛被激怒了,劍鞘中傳出一陣轟鳴。
朱英卻不管它,又是一式崩山狠狠劈上龍泉劍鞘,而龍泉不僅沒有松口之意,甚至怒而反擊,一道無形的劍氣由劍鞘飛出,正面與朱英手中劍刃對上。即便劍氣不是由龍泉劍刃,而是由劍鞘發(fā)出,威力被削弱了不少,但那鈍口的劍意撞到朱英身上時,她還是如被人拿木棒狠狠抽了一棍一般,險些沒穩(wěn)住下盤。
直接與龍泉硬碰硬的細劍劍刃已然崩開了一個小口。
朱英舔了舔嘴唇,重新站定,再一次舉劍,第三次崩山以完全相同的角度緊隨其后,又劈了上去。
她竟是想用人類屈打成招的法子強行讓龍泉松口!
可龍泉若是那么好降伏的,也不會蒙塵千年了。
朱英劈得越狠,它便反擊得越狠,幾十次交鋒后,龍泉鈍口的劍氣中竟真隱隱有了雷鳴之聲,只需一招,便將朱英手中滿是裂紋和缺口的細劍攔腰劈斷,上半劍刃遠遠飛出好幾尺,“錚”地一聲插進兩塊大石的間隙中,劍身猶在顫動。
斷裂處四分五裂的細小碎片驟然飛散,險些劃過朱英的眼睛,在她眼下半寸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此時的朱英握劍的虎口已然崩裂,還抓著斷劍劍柄的手也止不住的顫抖,顯然已是強弩之末,可龍泉那泛著冷光的劍鞘竟然連一絲劃痕都沒有,看起來還可以與她繼續(xù)斗上三百來回。
響徹五雷臺的急促鐺鐺聲戛然而止,人群中的紅衣少女喘著粗氣一言不發(fā),周遭卻無人再說出一句勸阻的話。
看著渾身殺氣外露,眼中仿佛流出血淚的朱英,宋渡雪覺得即使她此時舉起手中斷劍再次劈下,自己也不會多一分驚訝了。
方才是他想岔了,竟然將朱英與金陵城中那些美艷不可方物的胡姬想成了同一物種,還說什么妒殺春花。
這個能活生生把玄鐵劍砍碎的怪物,切人恐怕如切瓜,何須妒殺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