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腦中炸開一道驚雷,朱英感覺心一下子從胸膛沉到了地底,耳中嗡嗡作響。
朱菀沒功夫細想,看出朱英神色有異,滿臉擔憂地盯著她瞧,張開手掌來回晃了晃:“英姐姐,英姐姐?你怎么了?”
朱慕直勾勾地盯著宋渡雪,一字一頓反問:“騙進來?”
“只是一個猜測,”宋渡雪瞧見朱英難看得嚇人的臉色,稍微松了點口風,“畢竟要真是人為,那這個人知道的未免太多了,要知道封魔塔的所在,要知道解開封印的辦法,還要清楚瀟湘的身世,既掌握了如此多的秘密,沒理由……喂,你沒事吧?”
朱英不傻,將前因后果連起來一想,如墜冰窟地打了個哆嗦,好半晌才夢游似的輕聲問:“我……是不是又連累你們了?”
她沒有看向任何人,只盯著手里的龍泉,與其說是在問他們,倒不如說在問自己。天生不祥,克盡親朋,這是谷湛子對她的一生下的判詞,她有時恨,有時怒,有時懼,但從來不敢忘。
宋渡雪氣得磨牙,一把揪住朱英的衣服,逼得她不得不與他對視:“什么叫連累?難道世上的人只有兩種分別,被你連累的和沒有被你連累的么?誰告訴你的?”
朱英怔怔地望著他,神情有些疑惑,好像在問,難道不是?
宋渡雪深吸了一口氣:“我,她,還有他,誰是被你把劍架在脖子上,強逼著進來的?沒有,聽見了嗎,一個也沒有,就算真是中了圈套,那也是我們自己選的,你以為你是誰,能逼我做不愿意的事?”
“可是……”
“沒有可是,”宋渡雪斬釘截鐵地打斷她:“沒人生來就別無選擇,與其說是沒得選,其實只是不愿選,對自己選的命運抱怨不休,還怪到別人頭上去的人,不是蠢貨就是懦夫,你管他們說什么?”
朱慕若有所思地看著宋渡雪,此番話不僅罵了他和他師父,似乎還連帶著把整個卜道都一起罵了,容不得他不細想一番。朱菀看他神色欲言又止,防患于未然,直接一把捂住了朱慕的嘴,在旁邊一迭聲附和:“對對,大公子說得對!”
朱英眉心一跳,抿緊了唇?jīng)]說話,一雙永遠執(zhí)拗的眼珠子定定地盯著宋渡雪,仿佛在不依不饒地追問,他自己對這番話信了多少。
宋渡雪毫不客氣地瞪回去:“再說了,如果真是有人謀劃,費這么大勁把我們弄進來,總不能只是為了讓我們死在這,那也太沒意思了,前面必有生路?!?/p>
“唔唔唔唔?!?/p>
朱慕似乎想說什么,只是迫于被人捂著嘴無法出聲,朱菀無視了他的抗議,贊同地點頭道:“有道理,所以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該干嘛?”
“上樓,左右出不去,不如到上面去看個究竟。”
“唔唔唔唔唔?!?/p>
見朱英似還有些猶豫,宋渡雪又挑眉道:“怎么,我從認識你的第一天你就鬧著要登云樓,現(xiàn)在云樓就擺在面前,難道你不想上去看看?還是說你又想一個人闖?沒門,這里不只你一個人好奇,你不想我去我也會去。”
朱菀仿佛大嘴鸚鵡附身,學著他的語氣道:“沒錯,你不想我去我也會去!”
朱慕:“唔唔唔唔唔唔?!?/p>
朱英嘆了口氣,妥協(xié)道:“好吧,你說的對,我也沒法逼你?!?/p>
“唔唔唔?!?/p>
這種隔兩句就要插一嘴的說話頻率對于朱慕來說太過反常,朱菀終于疑惑地松開手:“你到底想說什么?”
“看天上,”朱慕面不改色地說道,“龍泉似乎能召雷,再待一會,天雷要劈下來了?!?/p>
什么?!
幾人駭然地仰頭一看,果然看到原本聚攏在山頂?shù)睦自凭乖诰従徬?,而在他們頭頂正上方,一大片濃重的烏云正呈旋渦狀越聚越多,燦爛的雷光閃爍不休,仿佛游弋于云海的白龍。
朱英手中,龍泉仿佛被熟悉的氣息喚醒,愈發(fā)歡欣雀躍,劍身雷光大作,隱隱與高天之上的雷龍有了共鳴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