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一棟樓,鐵棍不知道丘局長具體在哪個房間辦公,于是他從一樓的第一個房間開始敲門詢問,因為這棟樓并不完全屬于海事局的辦公樓,因此敲開一樓的那間辦公室,辦公室里的人搖搖頭,他根本不知道誰是丘局長,更不知道丘局長在哪里。
如今的局太多了,一個縣有好幾十個稱為什么什么局的單位,還有若干個什么什么部的單位,還有若干個什么什么辦的單位,老百姓眼睛都看麻了,也記不住這些單位,有些單位,老百姓也完全搞不懂他們都是干嘛的。
正當(dāng)鐵棍打算離開的時候,那個辦公室的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主要鐵棍那副神態(tài),那種社會最底層人的神態(tài),鐵棍寒酸的衣著,卑微得不能再卑微得表情,說話時那種小心翼翼的態(tài)度,讓他突然想起了跟朋友閑聊時一個丘姓局長的傳說。
傳說一個姓丘的局長,每次出門的時候,他都要戴兩塊價值不菲的手表,一塊戴在左手上,還有一塊戴在右手上。
如今的年輕人,很多人沒有戴過手表,不知道手表只能戴左手,因為這樣才能抬起手腕的時候一眼看清世間,如果戴右手,那是很不方便看時間的。
但是丘局長就是要雙手戴表,他解釋說:“這是因為左手的表在看表的時候用的是左腦,右手的表在看表的時候用的是右腦,這
樣戴表是左右手都能夠得到鍛煉,會讓人越來越聰明?!?/p>
丘局長在開會的時候,他坐在主席臺上時就有一個習(xí)慣,講幾分鐘的話,端起茶杯喝一口茶,然后先抬起左手的手腕看一眼手表,再抬起右手手腕看一眼手表,臺下的人們就明白了,他們的丘局長在鍛煉他的左右腦,他比他們只有半個腦袋的要增加一倍的聰明。
丘局長還有一個習(xí)慣,他在開會的時候,無論是坐在臺上還是臺下,他面前的桌上都必然會擺著一盒香煙,一個打火機(jī),香煙絕對價值一百元以上,打火機(jī)往往外觀獨(dú)特,使用時百發(fā)百中,打火機(jī)的特點是防風(fēng),還有,絕對不會燒傷自己的嘴唇,更不會有打不著火的時候。
這也不算什么,更奇特的是,丘局長煙癮極大,他抽煙的時候別人都是一支一支的抽,他可以同時抽兩支煙,一邊嘴角一支,并且在抽的時候他還會讓兩支煙“跳舞”,在嘴角上上下波動,他吐出的煙圈也特別,先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然后再吐出一個小小的煙圈,小煙圈還會準(zhǔn)確地從大煙圈里面穿過去。
丘局長得意地跟人炫耀:“不是吹,老子吐出的煙圈都會做愛,哈哈。。。。。?!?/p>
想起了這些傳言的那個辦公室的人腦子里電光火石地那么一閃,心想,此人找的丘局長莫不是就是傳言中的這個丘局長?于是他叫住了鐵棍問:“大哥,能告訴我你找丘局長有什么事嗎?”
鐵棍見那人和藹可親,也就說了:“半年前我打了一條十來斤重的大黃魚,那可是野生的大黃魚,懂行的人都知道,我那條魚價值三千以上,可我答應(yīng)兩千塊錢就賣給他,丘局長當(dāng)時沒有帶錢,我就賒給他了,讓他方便的時候給我錢,可是半年過去了,他也沒有給我,本來我想算了,不給就不給吧,我也不要了,就當(dāng)沒有打到那條魚,可是現(xiàn)在我老娘死了,我。。。。。。我沒錢掩埋她呀,我這是被逼的沒辦法呀!。。。。。?!?/p>
鐵棍說到最后居然忍不住大哭起來。
那人招手讓鐵棍進(jìn)去,然后他關(guān)上門對鐵棍說:“我也不知道那姓丘的局長在哪個辦公室,但是好像他們單位在五樓和七樓,這三層樓都是他們單位的,這樣吧,你就從五樓開始敲門,你干脆從二樓就開始一間一間的敲門問,你就說:‘丘局長辦公室在哪里?他欠我兩千塊錢的黃魚錢,都半年時間了。’每次你都說同樣的話就行了,自然有人會告訴你?!?/p>
那人見鐵棍一臉的不解,懵懵懂懂的樣子,就悄悄解釋說:“他這樣的人,只有讓大家都知道了他欠你兩千塊錢,他為了面子才會把錢給你,因此,就算是有人告訴你了丘局長的辦公室在哪里,你也不要直接去找他,依然要一間一間的敲門告訴別人,因為你直接去找他,他多半不會給你,而且,他多半不在辦公室。”
那人說得沒錯,其實,單位的一把手們都很少在辦公室,因為只有他有權(quán)查別人的崗,別人沒權(quán)查他的崗。
在那人和鐵棍對話的時候,其實丘局長正在某個酒店的房間里跟他的一個情人做俯臥撐運(yùn)動。他確實沒有在他的辦公室,他在辦公室的時間就是在文件上簽字,不需要他簽字的時候,他怎么可能坐在辦公室里發(fā)呆?
鐵棍聽從了這個辦公室里的陌生人的建議,他本來就很生氣,現(xiàn)在,聽了這個陌生人的建議,他的勇氣又重新回來了,同時憤怒也回來了,于是他真的按照那個陌生人的建議開始一間一間的敲門訴說了:“丘局長辦公室在哪里?他欠我兩千塊錢的黃魚錢,都半年時間了。”
“丘局長辦公室在哪里?他欠我兩千塊錢的黃魚錢,都半年時間了?!?/p>
“丘局長辦公室在哪里?他欠我兩千塊錢的黃魚錢,都半年時間了?!?/p>
。。。。。。
鐵棍敲開了十多間辦公室的門,將那段話重復(fù)了十多遍,最后才來到了丘局長的門前,然后他敲了敲丘局長的辦公室房門,里面沒有一點動靜,再敲了敲,還是沒有動靜,果然,丘局長不在辦公室。
鐵棍不知道,當(dāng)他在敲響丘局長房門的時候,丘局長也在用自己的肚皮敲打著另一個人的肚皮,那是他的情人。
第二天,丘局長來上班了,因為下屬打電話給他,有幾個文件需要他簽署,因此他必須來自己的辦公室坐一會兒。
丘局長來上班的時候,就有一個馬屁精來給他匯報了,那馬屁精說:“昨天有個農(nóng)村的老頭,來挨個挨個的辦公室敲門,說你欠
他兩千塊的黃魚錢,都半年時間了。這老頭也太壞了,居然敢壞您的名聲,您看要不要我找兩個人收拾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