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本不引人注目,但在一張桌子坐著,同時又喝酒吃肉,便顯得奇怪至極。
芍藥知道戚弘毅不會放過解說的機(jī)會,便靜靜等著。
不想還不等戚弘毅開口,便見另一桌站起一個算命先生打扮的人,慢慢向那一僧一道走了過去。
算命先生打著個幡子,上書“鐵口神算”四個大字,一步一搖,待至那僧道近前,才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自顧自言語起來。
“賊和尚曾一,剃了個禿頭,殺了個真和尚,搶了僧衣披上就以為自己是個和尚了?其實(shí)?。〔贿^是個吃喝嫖賭的賊和尚,本來想起個法號叫‘僧衣’,結(jié)果斗大的字識不了幾個,愣是寫成曾一。腦袋上也不燙戒疤,燙的是北斗七星,說什么皇帝出生都是腳踏北斗七星,你把這玩意兒燙在頭上,豈不是注定要被踩在腳下。哈哈哈……”
這賊和尚曾一最恨別人拿他頭上燙的北斗七星說事兒,氣得一把大胡子都在抖動,一拍桌子,將九環(huán)大刀提在手上,就要站起來活劈了這算卦的。
那同桌的道士見狀,不想惹是生非,忙用手中七星劍按住九環(huán)刀,說:“曾一大哥,皇帝都是父傳子,兒傳孫,咱是當(dāng)不上的,但咱這腦袋被皇帝老兒踩著,那就代表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咱這命相,真真就相當(dāng)于當(dāng)世的嚴(yán)藩嚴(yán)大人,后世必當(dāng)大富大貴?!?/p>
賊和尚聽了這話,心里十分受用,大喊道:“嚴(yán)大人勢力滔天,金銀無數(shù),灑家就做這嚴(yán)大人第二,哈哈哈哈哈?!?/p>
一時間怒氣全消,把那算命先生的話全都拋諸腦后。
芍藥正看著這副場景,卻聽戚弘毅在一旁恨恨說說:“奸佞當(dāng)?shù)?,這嚴(yán)藩老賊竟也成了榜樣?!?/p>
芍藥沒理戚弘毅,只對著那一僧一道點(diǎn)評道:“這大和尚甚是兇惡,不如那道士,事事忍讓。”
戚弘毅卻搖搖頭,開口道:“小妹妹,你看人太淺,行走江湖,要吃虧的。那算命先生來頭可不小,江湖人稱算死人沐灶金,之所以叫算死人,全因他算死不算生。而且只要他算出你三更要死,你就絕對活不過五更,因?yàn)槿埃銜H手殺了你,手中那鐵口神算的招牌,就是用一條條人命堆出來的?!?/p>
“對這等江湖異士,能忍便忍,豈能主動找他麻煩?這道士如此作為,只是心機(jī)深重,還不如那和尚,喜怒形于顏色?!?/p>
戚弘毅剛剛說完,只見那算死人沐灶金慢慢走到那道士身后,點(diǎn)評起來。
“假道人道貌,披著件道袍,藏著顆禍心,假模假樣,道貌岸然?!?/p>
任由道士的脾氣再好,卻再也按捺不住,喊一聲:“沐灶金,休要欺人太甚?!?/p>
言畢,提起手中七星劍,就要當(dāng)場發(fā)作。
沐灶金卻不慌不忙,一只手強(qiáng)按在道士肩頭,竟將他慢慢按回在椅子上,不得動彈。
片刻之后,沐灶金緩緩開口說:“道貌,你印堂發(fā)黑,我算你活不過今天?!?/p>
這句話剛一出口,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讓假道人道貌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雙目失神,面色鐵青。
“完啦!”
道貌的心中涌起一個絕望的念頭。
芍藥此刻卻沒再關(guān)注這邊,轉(zhuǎn)頭問戚弘毅:“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戚弘毅笑了笑,回答:“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小生走的多,看的自然多;看的多,知道的自然也多。”
說著話,老板娘已經(jīng)將飯菜做好,逐一地端了上來。
見飯菜上桌,等了許久的人們都動起了筷子,暫且不管那些是是非非,先將肚子填飽再說。
畢竟這些客棧中的大多數(shù),都是無處容身的大奸大惡之徒,吃了上頓,下一頓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吃。
陳忘一桌四人也腹中空空,各自動起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