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縣城不大。
一條大街聚集了安陽城的郵局、銀行、國營飯店、招待所等,各種和居民生活相關(guān)的鋪子。
其余的地方都是彎彎曲曲的巷子,巷子周圍就是各式民房,稍微高點的建筑都沒幾個。
姜淳于到了安陽,先找了個招待所住下,然后才慢吞吞地往牛嬸子家方向走。
她沒有急著進牛嬸子家門,而是在離牛嬸子家巷口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里,就是那天大雨,她被周慶國扔下的地方。
那天雨很大,她從雨里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牛嬸子和牛叔焦急的身影。
他們倆對姜淳于來說,無異于再生父母,如果沒有他們兩口子的熱情,可能她就是穿回來也未必能活。
不遠處,就能看見巷子口的牛嬸子家,還能看見在牛嬸子家門前,幾個有些眼熟的嬸子大娘們在說話。
冬天冷,這邊沒有火炕,白天的時候,沒上班的嬸子大娘都喜歡找溫暖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待著。
縫縫補補,納鞋底,說閑話。
姜淳于要比離開安陽的時候高出大半個頭,現(xiàn)在的她又剪了短發(fā),羊毛圍巾遮住大半的臉,幾乎沒人能認出,她是當初周家哪個瘦弱膽小的拖油瓶。
這個時候?qū)W校都放了假,幾個孩子在巷子里跑來跑去。
牛叔和牛嬸結(jié)婚十幾年,生了三兒一女,上次牛嬸給姜淳于寄東西,寫信的那個就是牛嬸家的大小子牛向春,和姜淳于一樣大。
老二叫牛夏夏,今年十四歲,老三叫牛向秋,今年十一歲,老四牛向冬才七歲。
此刻的牛向冬正帶著一群小伙伴,呼嘯地從姜淳于身邊跑過。
許是姜淳于一個人站在這里太醒目,或是姜淳于的軍綠色的棉襖很扎眼,牛向冬已經(jīng)跑過去了,又折回來歪著頭看著姜淳于。
“你找誰?”
牛向冬說著,用棉襖的袖子在鼻子下面一抹。
原本掛在鼻子下要落不落的鼻涕,全部糊在了他的袖子上。
再看他兩只棉襖袖子上面,糊了厚厚一層鼻涕殼,就像風(fēng)干掉的油漆一樣硬邦邦的黑乎乎的。
不遠處傳來牛嬸子洪亮的嗓音:“四冬,你又把鼻涕抹袖子上,看我不打死你?!?/p>
原本還歪著腦袋在看面前的哥哥是誰的牛向冬,聞聲立刻拔腿就跑。
他的衣服都穿了大半個月了,又不是剛穿的時候,還能注意些。
鼻涕那么礙事,不抹袖子上抹哪?
再說,又不是他一個人這么干,和他玩的小伙伴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