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這手藝可是打小跟我奶學的。”
見姜淳于要走,大哥又熱心地提醒:“妹啊,中午吃豬肉燉粉條,冬瓜湯,晚上吃苞米面稀飯和白菜餡包子,到點了別忘了吃飯?!?/p>
“哎,好的,謝謝哥?!?/p>
姜淳于掀起門簾剛走出門,就聽見剛才切白菜的嬸子問大哥:“那不是個小子嗎,你怎么一口一個妹?!?/p>
“嫂子,我不是和你吹。我可是當了八年偵察兵的,就算是只蒼蠅從我面前過,我都能分出個公母,別說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p>
嬸子不耐煩地打斷大哥的話,“誰不知道你當了六年兵,在炊事班待了四年,又當了八年的偵察兵?!?/p>
“嫂子,說話就說話揭啥短……”
身后的聲音慢慢遠去,姜淳于雙手插兜站在院子里,對著天空呼出一串白色的霧氣。
出了招待所的大門,姜淳于并沒有去坐公共汽車,而是選擇步行。
京城這邊的雪應該下了有一段日子,路上是干的,路邊卻還堆滿了積雪。
姜淳于選的招待所,離她的房子不算遠,步行也就半個小時左右的路程。
不熟悉的街道,陌生的人。
姜淳于雙手插兜,別走別看,反正她知道大概的位置,只要方向不偏,基本不會錯到哪里去。
65年的冬天好像特別冷,大街上的人都是行色匆匆。
新年的氣氛并沒有讓人多出多少歡喜,反而更多的人目光躲閃腳步倉促。
路過一條巷子,姜淳于隨意地拐了進去,剛走到一半,就聽見一陣哭喊聲。
很快,幾個紅小兵扯著一個穿著碎花棉襖的女子,一把從院子里推了出來。
三十來歲的女子,穿著合體的棉襖,原本應該是優(yōu)雅大方得體的。
此刻的她,一邊長發(fā)披散,一邊長發(fā)被人用剪子絞的七零八落,比狗啃的還不如。
姜淳于停下腳步,看著這群十幾歲的紅小兵,罵罵咧咧拖拽著旗袍女子,向著巷子的另一頭走去。
敞開著大門的院子里,七八歲的女孩子,緊緊抱著個四五歲的男孩,連哭都不敢大聲。
時代中的一?;?,落在個人身上,可能就是一座山。而我們偏偏處在一個塵土飛揚的時代之中。
姜淳于狼狽地轉身,閉著眼跑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