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上,武帝城。
潮水依舊拍打著萬年不變的礁石,咸腥的海風(fēng)也依舊吹拂著這座孤城。
但一切,都變了。
王仙芝站在城中最高樓的頂端,那雙俯瞰了江湖一甲子的眼睛,此刻卻罕見地帶著一絲困惑。
他感受著天地間的氣息。
空了。
就像一個原本充盈著美酒的池子,被人拔掉了底下的塞子,酒水流光了,只剩下一點點殘留在底部的濕氣。
曾經(jīng)隨手一招,便能引動的天地元氣,如今稀薄得幾乎感覺不到。
這片天,塌了一塊。
他的目光,從遙遠(yuǎn)的天際收回,投向城中那片巨大的演武場。
數(shù)千名武者正在汗流浹背地修煉。
然而,往日里那種龍騰虎躍,氣勁勃發(fā)的景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悶,一種壓抑。
一個被譽為“小劍神”的年輕天才,正用盡全力沖擊著二品小宗師的關(guān)隘。
他滿臉漲紅,青筋暴起,周身的氣機卻像一盤散沙,怎么也凝聚不起來。
“啊啊?。 ?/p>
年輕人發(fā)出一聲不甘的怒吼,最終卻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萎靡地跪倒在地,拳頭狠狠砸在堅硬的石板上,砸得自己血肉模糊。
“為什么……為什么!”
“就差一點!我明明已經(jīng)感覺到那層膜了!為什么就是沖不破!”
他的哀嚎,說出了城中所有年輕武者的心聲。
絕望。
一種看不見盡頭,也找不到原因的絕望。
以前,只要你天賦夠好,足夠努力,總能看到前方的路。
可現(xiàn)在,路,斷了。
所有人的頭頂,都像是被壓上了一塊看不見的鐵板,任憑你如何天資卓越,如何拼命,都撞得頭破血流,也無法再前進一步。
那些曾經(jīng)有望在三十歲前邁入宗師境界的天才,如今別說宗師了,連穩(wěn)固自己現(xiàn)有的境界,都變得無比艱難。
王仙芝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他那古井無波的心境,第一次,生出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