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藥味,彌漫在空氣中。
病榻上,李義山半靠著,身上蓋著厚厚的毛毯,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不停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牽動著整個瘦削的身體,讓人擔(dān)心他下一秒就會散架。
徐鳳年坐在床邊,親手為他掖了掖被角,然后,將那封信的內(nèi)容,一字不漏地,復(fù)述了一遍。
整個過程,他說的很慢,很平靜。
書房里,只有他平穩(wěn)的敘述聲,和李義山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
說完。
徐鳳年沉默了。
他等著自己這位老師的判斷。
李義山?jīng)]有立刻說話。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昏黃的燭火,那雙渾濁的眼睛里,風(fēng)云變幻。
許久。
許久。
他才終于咳出了一口濃痰,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
“呵……呵呵……”
“補(bǔ)天……”
“好大的手筆,好大的氣魄……”
他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笑得整個人都在劇烈地顫抖。
徐鳳年沒有打擾他。
他知道,老師需要時(shí)間,來消化這個足以顛覆一切的消息。
終于,李義山的笑聲停了。
他轉(zhuǎn)過頭,那雙洞悉人心的毒士之眼,死死地鎖定了徐鳳年。
“天塌下來,總得有人扛著?!?/p>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北涼三十萬兒郎的命,護(hù)的,便是這片土地上的人?!?/p>
“若天要亡人……”
李義山頓了頓,眼中爆射出駭人的精芒。
“那便,與天爭一爭!”
徐鳳年的心臟,重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