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過往只在夢中遐想,從未想過自個兒與陳斯遠也有親近之日。如今思來,心下愈發(fā)愧疚、負罪,只覺自個兒枉為人母、愧對亡夫。
她一時間五味雜陳,再是不提。便是在胡亂思忖中,一盞茶光景倏忽而過,就聽吱呀一聲門扉重新敞開,薛姨媽趕忙回身,抬眼便見那呂司務客客氣氣將陳斯遠送出。
二人停在門前寒暄了好一番,那呂司務這才目送撐傘而行的陳斯遠回轉馬車。
薛姨媽緊忙撂下窗簾,心下不禁又怦然雜亂,咬著下唇拿定心思,過會子定要與陳斯遠說清楚!方才……方才不過是一時悸動,往后再不可……
思忖間簾櫳挑開,陳斯遠將傘交給老仆,抖落身上雨珠道:“這雨下得真?zhèn)€兒急切。”
“嗯,是,是呢?!?/p>
陳斯遠施施然落座側面,只搭眼掃量一眼,便知這會子薛姨媽正陷入愧疚、糾結之中。
此時大戶人家的女子大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不曾‘睜眼看世界’,自然會愧疚糾結。
陳斯遠便道:“事情辦妥了,呂司務應承了,不出三日,必將案卷送來?!?/p>
薛姨媽舒了口氣,勉強笑道:“還得是遠哥兒出馬,似我這等沒頭蒼蠅的,實在不知如何辦這等事兒。”
陳斯遠順勢便道:“姨太太這話對,也不對?!?/p>
“遠哥兒這話……怎么講?”
“若薛老爺尚且健在,姨太太自當打理內院,又何必拋頭露面?想姨太太從前一直相夫教子,極少摻和外間事務,如今硬著頭皮頂上,無處著手也在情理之中。
說句難聽的,文龍……性子雖不壞,卻是個渾的,姨太太還不知為其拋費了多少心思。但凡文龍有寶釵一半聰慧,何至于讓姨太太為難成如今這般模樣?
說句僭越的,我這心下……也不免有些憐惜啊?!?/p>
薛姨媽聽聞此言,頓時鼻頭一酸,強忍著方才沒掉下眼淚來。不禁嘆息道:“誰能想到他就這般撒手人寰了?蟠兒那兒,我自是用了心的,奈何怎么教也不見好。”
陳斯遠頷首道:“個人自有稟賦,觀寶釵便知姨太太定是賢妻良母。”
薛姨媽只覺心下熨帖不已,不禁頷首連連。
卻見陳斯遠悵然一嘆,道:“不怕姨太太笑話,你這般賢良,又處處掙扎,我見了都不滿心疼。是以這才連連獻計,又代為奔走?!?/p>
說話間扯了薛姨媽的雙手,定定瞧著那一汪秋水道:“姨太太可知我心意?”
他攥著薛姨媽豐潤的手,逐漸貼在自個兒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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