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嘅”“嘟”“鬼咁正經”“雞碎咁多”
等極具地域特色的詞匯,讓詩歌充滿濃郁的生活氣息。這種語言選擇打破了傳統(tǒng)詩歌書面語的典雅桎梏,回歸到語言最原始的表達狀態(tài)。正如巴赫金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問題》中提出的
“狂歡化”
理論,民間語言的運用消解了權威話語的嚴肅性,使詩歌成為一場大眾參與的語言狂歡。
粵語的語音系統(tǒng)豐富多變,九聲六調賦予詩歌獨特的韻律節(jié)奏。詩中
“學寫詩”“出過書”“唔該”
等詞語的平仄搭配,雖未遵循嚴格的格律規(guī)范,卻在自然的口語流動中形成了獨特的音樂性。這種韻律不同于古典詩詞的工整對仗,而是更貼近粵語日常交流的節(jié)奏,體現(xiàn)了方言詩歌
“以俗為雅”
的美學追求。
(二)俚俗與雅正的辯證關系
詩中俚俗語言的大量運用,并非對文學性的消解,而是以另一種方式重構詩歌的審美價值。蘇軾在《與侄書》中提出
“以俗為雅,以故為新”
的創(chuàng)作理念,樹科的粵語詩正是對這一傳統(tǒng)的現(xiàn)代詮釋。“咪嗌我詩人”“千祈咪嗌我老扳”
等直白甚至略顯粗糲的表達,與傳統(tǒng)詩歌中含蓄委婉的語言形成鮮明對比。這種反差產生的張力,使詩歌在俚俗的表象下蘊含著深刻的文化反思。
從語言學角度看,俚俗語言是民間智慧的結晶,它記錄著特定地域的生活方式與價值觀念。詩中
“家下乜嘢世界啊”
的感嘆,將粵語區(qū)民眾對社會現(xiàn)實的困惑與質疑融入其中,使詩歌成為地域文化的鮮活載體。這種俚俗與雅正的辯證統(tǒng)一,既保留了粵語的原生魅力,又賦予詩歌超越地域的文化意義。
二、身份解構的荒誕敘事
(一)多重身份的自我否定
詩歌通過對
“詩人”“老板”“書生”
等身份的自我否定,構建起荒誕的敘事邏輯。作者既
“鐘意學學寫詩”,又拒絕被稱為
“詩人”;嘗試
“揾錢”“做老總”,卻自嘲
“賺唔到雞碎咁多”,不愿接受
“老板”
的稱呼。這種矛盾的表達,折射出當代人在多元社會角色中的迷失與困惑。正如加繆在《西西弗斯神話》中描述的荒誕境遇,現(xiàn)代人在不斷追求社會認可的過程中,逐漸失去對自我的清晰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