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鯉從未想過,自己口中“常年在非洲行醫(yī)”的父母,背后藏著如此厚重又驚險的人生。
她的父親關振山,那位總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沖鋒衣、笑起來眼角有兩道深紋的中年男人,曾是藍興國京華大學生物學領域的博士,指尖曾在精密的顯微鏡下拆解過無數(shù)dNA片段;母親藍芷則是同?;驅I(yè)的頂尖專家,當年在學術期刊上發(fā)表的《人類基因序列與疾病關聯(lián)研究》,至今仍是行業(yè)內的重要參考文獻。
在外人的眼中,他們是一對將醫(yī)者仁心刻進骨子里的夫妻,手握手術刀能救死扶傷,玩轉基因測序儀又能探尋生命的奧秘呢,可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診室”遠不止醫(yī)院的白墻之內——過去二十年里,他們的足跡遍布非洲大陸的戰(zhàn)亂地帶、東南亞的瘟疫疫區(qū),一身無國界醫(yī)生的藍色制服,沾滿過蘇丹的沙塵、剛果(金)的雨水,也承載過無數(shù)瀕危生命的希望。
十年前的非洲,那時的撒哈拉以南地區(qū)還籠罩在戰(zhàn)火的陰影下。
關振山和藍芷駐守的國際救援站,是一片被鐵絲網(wǎng)圍起來的臨時營地,鐵皮搭建的診室里,藥品箱堆到了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里總混著遠處傳來的槍炮聲。
每天天不亮,他們就開始接診:給營養(yǎng)不良的兒童注射營養(yǎng)液,為被子彈擦傷的難民處理傷口,甚至在發(fā)電機頻繁斷電的夜晚,借著手機微光為產(chǎn)婦接生。
營地外,不同種族的人排著長隊,眼神里滿是對生的渴望。
而關振山夫婦的雙手,總能在混亂中帶來安定——藍芷會用當?shù)卣Z言輕聲安撫哭鬧的孩子,關振山則會在手術間隙,給等待的人們講些基因研究的趣事,說“我們身體里的每一段dNA,都是跨越千年的生命歷物”。
可這份安寧終究被戰(zhàn)火撕碎。
那天下午,空襲警報突然響徹營地,戰(zhàn)斗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大地開始劇烈震顫。
關振山一把將藍芷拽到診床下,頭頂?shù)蔫F皮屋頂被彈片擊穿,碎片濺落在手術臺上,染血的紗布飛得到處都是。
當煙塵散去,曾經(jīng)充滿生機的營地已成一片廢墟,斷壁殘垣間還能看到散落的藥品包裝和孩子們的玩具。
就在他們以為自己要葬身于此的時候,一伙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戴著面罩的人出現(xiàn)了,沒有多余的話語,只將兩人架上了直升機。
再次睜眼時,他們已身處英國一棟隱蔽的實驗室里。
冰冷的合金地板反射著慘白的燈光,四周擺滿了比京華大學更先進的基因測序設備,而當楊老三——那個在學術圈以激進研究聞名的男人出現(xiàn)在面前時,他們才明白自己并非“獲救”,而是陷入了另一場困境。
“破解人類基因組的核心密碼,研發(fā)能強化人體機能的基因藥物。”
楊家老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身后的保鏢舉著槍,將他們逼向操作臺。接下來的十年里,關振山和藍芷成了實驗室里的“囚徒”,白天在儀器前拆解基因序列,夜晚就蜷縮在狹小的休息室里,翻看手機里唯一一張女兒的照片——那是關鯉十歲生日時拍的,小姑娘扎著羊角辮,手里舉著蛋糕,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
“不知道小鯉現(xiàn)在長多高了,會不會還像小時候一樣,總愛纏著我講非洲的故事?!?/p>
每個深夜,藍芷都會摩挲著手機的屏幕,聲音里滿是哽咽。
關振山則會背過身去,偷偷抹掉眼角的淚水,再轉過身時,又要裝作堅定的樣子。
他安慰妻子:“等我們完成研究,總有機會逃出去,到時候一定第一時間找到禮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