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為民放下茶盞,湊過去細看,指尖輕輕拂過紙面的紋路,像是在觸摸那些凝固的時光。
“圓慧大師的字還是這么有分量,”他感嘆道,“憂國憂民的勁兒全在筆里了?!?/p>
他轉向朱飛揚的那幅,目光在落款處的“朱飛揚”三個字上停了停,贊許地點頭,“你這字比你師傅多了幾分鋒芒,我喜歡?!?/p>
朱飛揚臉上泛起微紅,又打開旁邊一個黃花梨木小盒,里面整齊碼著幾串佛珠手串,紫檀木的珠子泛著溫潤的光澤,湊近了能聞到淡淡的木質香氣,聞著讓人心神安寧。
“這是我曾經(jīng)跟著師父游覽名山大川的時候,在仙山請的,開過光,據(jù)說能夠安神,帶來好運?!?/p>
他解釋道,聲音里帶著點不好意思。
羅為民拿起一串捻了捻,木質的溫潤感順著指尖漫上來,珠子相撞發(fā)出“嗒嗒”的輕響:“倒是有心了?!?/p>
陳洛書也打開一個精致的檀木盒,里面鋪著深紅色的絨布,躺著一只碧綠的手鐲。
那手鐲是冰種翡翠,在燈光下剔透如冰,翠色濃得像化不開的春水,里面隱約可見的絮狀物,像是初春枝頭剛冒的嫩芽,生動得很。
曲玉敏眼睛一亮,伸手輕輕碰了碰,指尖傳來冰涼溫潤的觸感:“這是冰種陽綠?
太貴重了?!?/p>
她縮回手,像是怕碰壞了似的。
“伯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p>
朱飛揚連忙說,語氣誠懇,“您和伯父為國家操勞,還為薇姐操勞,這點東西算不得什么?”
羅為民看著妻子眼里藏不住的歡喜,嘴角也松了下來,哼了一聲,語氣卻軟了大半:“你小子還算懂事。
小薇前幾天打電話替你說好話,不然我非讓你小子知道厲害?!?/p>
“好了好了,”曲玉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頭對朱飛揚說,“別聽他的,坐下喝茶。
這茶是今年的新茶,嘗嘗。”
她親手給朱飛揚續(xù)了茶,“小薇回來那天,你們一家人好好聚聚,我讓廚房做你愛吃的紅燒肉。”
窗外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落在翡翠手鐲上,映出一片流動的綠意,仿佛有一汪春水在鐲子里輕輕蕩漾。
朱飛揚坐下時,感覺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茶香混著紫檀木的清香,則是漫在空氣里,帶著點新茶的鮮爽和老木頭的醇厚。
客廳里靜悄悄的,只有偶爾的茶杯碰撞聲和羅為民哼小曲的調子,讓這場關乎緣分與責任的談話,添了幾分暖意融融的底色。
他偷偷抬眼,看見陳河圖正朝他笑,陳洛書也微微點頭,心里忽然就踏實了——原來被長輩認可的感覺,是這么熨帖。
羅為民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輕輕劃著圈,目光透過窗欞望向遠處的紅墻,語氣沉了幾分:“陳老,如今的形勢,就像大河里起了些漣漪。
表面看只是幾條小魚兒翻騰,可底下的暗流,不得不防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