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夜風裹著水汽,吹得人脊背發(fā)涼。胖子揉著酸脹的腳踝,絮絮叨叨抱怨:“早知道這破墓這么邪門,說啥我也不來……”話沒說完,腳下的石子突然“嘩啦”滾進水里,河面猛地泛起一圈黑紋,像是有東西在水下快速掠過。
“別出聲?!睆埰痨`突然按住劍柄,鎮(zhèn)淵劍的寒氣透過劍鞘散出來。眾人瞬間噤聲,只見月光下的河面緩緩凸起,一道漆黑的影子在水下勾勒出細長的輪廓,猩紅的眼睛貼著水面浮動,離青玄的腳邊不過三尺遠。
“是水煞!”白澤臉色驟變,僅剩的陽氣在掌心微弱跳動,“被冥羅煞陰氣染過的河水,把魚蝦化成了這東西!”話音剛落,水煞突然張開滿是尖齒的嘴,從水里猛地躥出,帶著腥腐的水花撲向離它最近的胖子。
胖子嚇得往后一仰,張起靈已經(jīng)揮劍上前,劍刃劈開水花的瞬間,寒氣直逼水煞。水煞發(fā)出尖銳的嘶鳴,身體被寒氣凍得僵硬,重重摔在岸邊,化作一灘黑泥??蓻]等眾人松氣,河面接連凸起好幾道黑影,密密麻麻的猩紅眼睛在水里閃爍,像是一片浮動的鬼火。
“走!往上游跑!”吳邪拽起胖子,眾人順著山澗往上狂奔。身后的水煞們在水里翻涌,激起的黑水污染了岸邊的石子,石頭竟瞬間變得焦黑開裂。
跑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終于出現(xiàn)隱約的燈火。走近才發(fā)現(xiàn),是一處依山而建的小村落,土坯房的窗戶里透出昏黃的光,卻聽不到半點人聲。解雨臣皺著眉:“這地方太靜了,不對勁?!?/p>
青玄扶著白澤走到村口,發(fā)現(xiàn)一棵老槐樹上掛著塊褪色的木牌,上面刻著“鎖陰村”三個字,字跡被歲月磨得模糊,邊緣卻泛著淡淡的黑痕?!斑@名字……”白澤盯著木牌,突然咳嗽起來,“像是專門鎮(zhèn)陰邪的村子?!?/p>
就在這時,一間屋子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老漢拄著拐杖走出來,渾濁的眼睛掃過眾人,聲音沙啞得像磨石子:“你們……是從山澗那邊來的?”
胖子剛想搭話,被吳邪拽了一把。吳邪上前一步,拱手道:“老伯,我們是路過的驢友,遇到山洪迷了路,想借個地方歇歇腳?!?/p>
老漢盯著他們濕透的衣裳和張起靈手里的劍,沉默片刻,緩緩點頭:“進來吧,夜里別在村里亂走。”
進屋后,老漢點燃油燈,昏黃的光映得墻上的族譜忽明忽暗。白澤瞥見族譜最上面的名字旁,畫著和古墓石門上相似的藤蔓圖案,突然開口:“老伯,這村子……是不是和山那邊的古墓有關(guān)?”
老漢手里的油燈猛地晃了一下,油星濺在地上。他抬起頭,眼神里多了幾分警惕:“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青玄見狀,只好如實說道:“我們從古墓里逃出來,遇到了水煞。看這村子的名字和族譜,想必老伯知道些關(guān)于冥羅煞的事。”
老漢沉默良久,嘆了口氣,從墻角翻出一本泛黃的舊書:“這村子,是守墓人的后代建的。書上說,山那邊的墓里鎖著冥羅煞,一旦煞氣泄露,周圍的生靈都會變成陰邪……你們逃出來時,是不是驚動了陰尸?”
“不僅驚動了,還被追著跑了半條命!”胖子搶話道,“那水煞也是煞氣弄出來的?”
老漢點頭,指著舊書上的插圖:“水煞只是開始,等冥羅煞的煞氣漫過山澗,整個村子都會被盯上。你們要是想活命,就得在三日內(nèi)找到鎮(zhèn)煞的法子,不然……”
他的話沒說完,窗外突然傳來“撲通”一聲,像是有東西掉進水里。眾人沖到窗邊,只見河面的黑紋正朝著村子的方向蔓延,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在水里浮動,離岸邊越來越近。
窗外河水泛著墨色濁浪,黑紋已漫到村口石階下,猩紅眼點在水面上密密麻麻,看得人頭皮發(fā)麻。老漢攥著舊書的手青筋凸起:“煞氣引來了水墓的東西!這山澗底下,藏著座千年水墓,是當年鎮(zhèn)住冥羅煞的陣眼之一!”
“水墓?”吳邪猛地看向張起靈,“難怪方才的水煞格外兇,竟是陣眼出了問題?”張起靈頷首,鎮(zhèn)淵劍在鞘中微微震顫,劍刃寒氣透過布料,讓周遭空氣都涼了幾分:“得去水墓看看,若陣眼徹底破了,煞氣會漫到山下城鎮(zhèn)?!?/p>
白澤靠在門框上,指尖陽氣微弱得幾乎熄滅,卻仍強撐著開口:“水墓里有護陣的玄水結(jié)界,尋常人進去會被水壓碾碎,得用陽氣引開結(jié)界……我還能撐一陣?!鼻嘈⒖贪醋∷氖?,語氣不容置疑:“不行,你再耗陽氣會沒命,我去?!?/p>
老漢突然翻到舊書最后一頁,指著上面的朱砂符咒:“我這兒有祖?zhèn)鞯囊嚪軙簳r穩(wěn)住結(jié)界,但水墓里有‘分水獸’守著,那東西靠煞氣活了千年,刀槍不入。”胖子摸出腰間的炸藥包,咧嘴一笑:“刀槍不入?老子的炸藥管不管用,試試就知道!”
眾人借著月色來到山澗下游,此處河面寬了數(shù)倍,水下隱約能看到青灰色的墓頂輪廓,像是一頭蟄伏的巨獸。白澤坐在岸邊,將最后一絲陽氣渡給青玄掌心的引陣符,符咒瞬間亮起金紋。青玄縱身躍入水中,符咒在掌心散發(fā)微光,原本湍急的水流竟自動分向兩側(cè),露出一道幽深的墓門。
張起靈持劍緊隨其后,吳邪和胖子扛著炸藥包跟上,解雨臣留在岸邊守著白澤和老漢。水下墓道狹窄,墻壁上嵌著早已熄滅的人魚燈,鎮(zhèn)淵劍的寒氣在水中散開,逼退了試圖靠近的細小水煞。突然,前方水域猛地翻騰,一頭丈高的巨獸從暗處沖來——渾身覆著青黑色鱗甲,嘴邊長著鋒利的骨刺,正是分水獸!
“小心!”張起靈揮劍劈向分水獸的頭顱,劍刃撞上鱗甲,竟只留下一道白痕。分水獸嘶吼著甩動尾巴,巨大的力道將胖子掀飛出去,炸藥包脫手落在墓道角落。吳邪急忙去扶,卻見分水獸張開滿是獠牙的嘴,朝著青玄撲來——此時青玄正握著引陣符,要去激活水墓中央的陣眼,根本來不及躲閃。
千鈞一發(fā)之際,胖子突然爬起來,抓起炸藥包就往分水獸嘴里扔:“吃老子一招!”他按下引信,拉著吳邪往石縫里躲?!稗Z隆”一聲巨響,炸藥在分水獸口中炸開,黑色的血沫混著碎鱗濺滿墓道,分水獸的動作頓了頓,眼中猩紅更甚,竟發(fā)瘋般撞向陣眼所在的石臺。
“快激活陣眼!”張起靈劍指分水獸,劍身上寒氣暴漲,暫時凍住了它的四肢。青玄立刻將引陣符按在石臺中央的凹槽里,符咒金紋順著凹槽蔓延,整個水墓突然亮起藍光,玄水結(jié)界重新啟動,水面開始倒流,將散落在墓道里的煞氣往陣眼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