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88章 之暖光（第3頁）

羽絨服突然輕輕顫動了一下，像是有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聳了聳肩。艾莉森把臉埋進衣領(lǐng)，聞到淡淡的樟腦味里混著一絲雪松香——那是盧卡斯攢錢買的第一瓶男士香水，當(dāng)年總愛偷偷往她圍巾上噴一點，被發(fā)現(xiàn)了就說“借你的圍巾當(dāng)香氛試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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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你當(dāng)年噴的香水味道好沖。”她忍不住笑出聲，“我跟同學(xué)說我哥是行走的香水瓶，結(jié)果被你追著打了三條街。”

廚房的冰箱突然“嘀”地響了一聲，提示門沒關(guān)緊。艾莉森走過去一看，冰箱里整整齊齊擺著六罐可樂，都是她小時候最愛喝的橘子味。最上面那罐的拉環(huán)上，套著個小小的銀色鈴鐺——是她十歲生日時送給盧卡斯的禮物，后來被他拆下來當(dāng)鑰匙扣，吵架時還揚言要“把這破鈴鐺扔進臭水溝”。

“你不是說要把鈴鐺扔了嗎？”艾莉森捏著鈴鐺輕輕搖晃，清脆的響聲里，她仿佛看見十三歲的盧卡斯背著書包跑進門，把鑰匙往桌上一扔，鈴鐺叮當(dāng)作響，“我跟你說，今天體育課我贏了隔壁班男生，他還敢嘲笑你的鈴鐺幼稚！”

“誰幼稚了？”一個模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少年人特有的不服氣，“這叫獨一無二的標志！”

艾莉森愣住了。這是十年來，她第一次清晰地聽見盧卡斯的聲音，不再是飄遠的嘆息，而是帶著溫度的、活生生的語氣。她猛地抬頭，看見餐桌旁的椅子上，落下了一小片灰色的羽毛——那是盧卡斯當(dāng)年在郊外撿的野雞毛，被他當(dāng)成寶貝插在書桌筆筒里，說要“養(yǎng)一只會飛的寵物”。

“你是不是就在這兒？”她環(huán)顧著客廳，聲音帶著顫抖的期待，“盧卡斯，你出來好不好？我有話跟你說。”

圣誕樹頂端的星星突然閃爍起來，光芒一圈圈擴散開，照亮了整個房間。艾莉森看見地板上的灰塵在光影里跳舞，長筒襪里的彈珠發(fā)出微弱的光澤，連壁爐里的火苗都跟著輕輕搖晃，像是在為她伴奏。

“對不起?！彼龑χ諝廨p聲說，眼淚再次涌上來，卻帶著笑意，“當(dāng)年不該跟你吵那么兇，不該把護膝扔回去，不該說再也不想理你。還有……那天晚上我其實偷藏了塊姜餅，想等你回來一起吃的?！?/p>

話音剛落，餐桌上的相框突然轉(zhuǎn)了個方向，讓她正好看見照片背面的字——是媽媽后來補寫的：“2014年平安夜，兄妹倆吵完架又偷偷在廚房分姜餅，臉上還帶著眼淚呢?！?/p>

艾莉森拿起相框，指尖撫過照片背面的字跡，突然感覺掌心一暖。低頭一看，那枚生銹的彈珠不知何時滾到了她手里，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像是被人悄悄打磨過。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真扔了我的彈珠?！彼χ恋粞蹨I，把彈珠放回長筒襪，又將電影票根和日記擺在圣誕樹最顯眼的位置，“今年的姜餅我買了巧克力味的，比當(dāng)年的橘子味好吃，你要不要嘗嘗？”

廚房的烤箱突然“?！钡仨懥艘宦?，像是在回應(yīng)她的話。艾莉森走過去打開烤箱門，里面居然躺著一盤剛烤好的姜餅人，餅干上的糖霜還冒著熱氣，其中一個姜餅人的胳膊歪歪扭扭，明顯是被人故意捏成這樣的。

“還是喜歡啃殘次品啊？”艾莉森拿起那只缺了胳膊的姜餅人，輕輕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開，暖得她眼眶發(fā)燙，“笨蛋盧卡斯，早知道你這么能折騰，我當(dāng)年就該多跟你吵幾架，把一輩子的架都吵完?！?/p>

窗外的陽光越發(fā)明媚，積雪在屋頂融化成水珠，順著屋檐滴答作響。艾莉森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客廳里晃動的樹影，聽著落地鐘重新開始正常走動的“滴答”聲，突然明白那些“詭異”的響動從來不是糾纏，而是一個少年藏了十年的想念——他怕她忘記，怕她難過，所以用這些細碎的溫暖，一點點拼湊出他們曾經(jīng)的模樣。

她拿起手機，給媽媽發(fā)了條消息：“媽，今年圣誕回家吧，我找到盧卡斯藏的彈珠了，還有他沒看完的電影票?！?/p>

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長筒襪里的鈴鐺輕輕響了一聲。艾莉森抬頭望向窗外，陽光穿過云層灑下來，在雪地上織出一片金色的暖光，像是有人在對她說：“笨蛋，我一直都在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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