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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之掙脫的圣誕夜（第2頁）

“在想什么？”盧卡斯遞來紙巾。

“在想，原來擺脫‘病源’這么簡單?！卑蛏α?，“以前總覺得他們是父母，我必須忍著?？扇痰阶詈?，疼的是我自己，他們也沒真的開心?！?/p>

就像母親逼她喝過敏的雞湯時，與其說是為她好，不如說是享受“女兒聽話”的掌控感；父親嘆氣說她“不務正業(yè)”時，或許是在害怕她脫離自己規(guī)劃的軌道，顯得他這個父親“沒本事”。那些以愛為名的傷害，說到底，藏著的是他們自己的恐懼和執(zhí)念。

離開漢堡店時，雪小了些。盧卡斯牽著她的手往民宿走，踩在積雪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首輕快的歌。路過一家24小時藥店，艾莉森突然停住腳。

“怎么了？”

“我以前總在這里買胃藥和助眠片?！彼幍甑牟ＡчT，“現(xiàn)在好像不需要了?！?/p>

盧卡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然后轉(zhuǎn)過來認真地說：“以后不舒服，先告訴我，我們?nèi)タ凑嬲尼t(yī)生，或者……就單純讓你休息一天，什么都不做?！?/p>

民宿在老城區(qū)的巷子里，木質(zhì)樓梯踩上去會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推開房間門，窗臺上擺著盆多肉，玻璃上結(jié)著漂亮的冰花。艾莉森脫了外套就撲到床上，柔軟的被褥裹著她，沒有了家里那股永遠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母親總說她“身體弱，要常消毒”）。

“你看?！北R卡斯指著窗外，“月亮出來了?！?/p>

云層散開，一輪滿月懸在天上，雪地上泛著銀白色的光。艾莉森忽然想起小時候，有次發(fā)燒到39度，母親卻堅持不讓去醫(yī)院，說“發(fā)發(fā)汗就好了”，是父親偷偷背著她去了診所。那時候的父親，眼里是有疼惜的。

“他們或許……也不是天生就這么糟糕。”她輕聲說。

盧卡斯走過來，坐在床邊：“人會變的，尤其是被生活磨得只剩執(zhí)念的時候。但這不代表，你要為他們的執(zhí)念買單?！?/p>

就像母親年輕時也曾是愛穿紅裙子的姑娘，卻在日復一日的柴米油鹽和鄰里比較中，把“女兒嫁個好人家”當成了自己唯一的人生成就；父親也曾有過想當畫家的夢想，卻在現(xiàn)實里活成了“穩(wěn)定至上”的信徒，然后把這份妥協(xié)強加到她身上。

可理解不代表原諒，更不代表要留在原地被消耗。

那晚艾莉森睡得很沉，沒有噩夢，沒有驚醒。第二天醒來時，陽光透過冰花照進房間，暖融融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胃，平平整整，沒有一絲隱痛；太陽穴也清清爽爽，像被晨露洗過。

盧卡斯已經(jīng)買好了早餐，熱牛奶冒著熱氣，三明治里夾著她愛吃的煎蛋。

“今天去滑雪，摔疼了可不許哭?！彼χ褔磉f給她。

艾莉森接過圍巾，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機點開和父母的對話框——不是為了回復，只是平靜地看了看，然后徹底刪除了所有聊天記錄。就像清理手機內(nèi)存一樣，把那些堆積多年的負面情緒，也一并清空了。

推開門，陽光灑在雪地上，晃得人睜不開眼。盧卡斯拉著她往滑雪場跑，冷風迎面吹來，帶著自由的味道。艾莉森笑著尖叫，感覺身體里那些被“慢性折磨”出來的暗疾，正在這陽光和風雪里，一點點消融。

這個圣誕，沒有全家福，沒有逼婚，沒有當歸雞湯。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真的活著，為自己而活。

滑雪場的風裹著雪沫子打在臉上，有點疼，卻讓人格外清醒。艾莉森踩著雪板踉蹌了兩步，盧卡斯在身后穩(wěn)穩(wěn)托住她的腰，掌心的溫度透過厚厚的滑雪服滲進來。

“別怕，重心放低。”他的聲音混在風里，帶著笑意，“就像甩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一樣，往前沖就行?！?/p>

艾莉森深吸一口氣，試著往前滑。雪板摩擦雪地發(fā)出“咯吱”聲，她想起母親總說“女孩子要端莊，瘋瘋癲癲像什么樣子”，可此刻風灌進喉嚨的暢快，是“端莊”兩個字從未給過的。

摔了三跤后，她終于能歪歪扭扭地滑出一小段。盧卡斯在前面張開雙臂等她，陽光在他發(fā)梢跳躍，像撒了把碎金。艾莉森猛地撲進他懷里，兩人一起滾在雪地里，笑聲驚飛了枝頭的積雪。

“你看，”她抹掉臉上的雪，鼻尖凍得通紅，“我好像也沒那么‘弱不禁風’?！?/p>

以前在家，母親總說她“從小體質(zhì)差，經(jīng)不起折騰”，于是她真的信了——不能跑太快，不能吃太冰，不能去太遠的地方。直到此刻躺在雪地里，渾身暖融融的，才發(fā)現(xiàn)那些所謂的“弱”，不過是被圈養(yǎng)出來的枷鎖。

中午在滑雪場餐廳吃烤肉時，艾莉森的手機又響了，是舅舅打來的。她看著屏幕閃了會兒，按了拒接。

“不接嗎？”盧卡斯給她遞過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