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義重啊,”唐杰悠悠地嘆了口氣,聲音里充滿了“理解”的共鳴,仿佛真在替對方扼腕嘆息,“對著這些舊物,念著舊情,這手,怎么下得去呢?”
他停住腳步,側過身,正對著舒競強,臉上重新堆起那種善解人意的、甚至帶點犧牲意味的笑容,話鋒陡然一轉(zhuǎn),顯得異常體貼,“舒鎮(zhèn)長,這樣吧?”
“哪…哪樣?”舒競強下意識地問,聲音里透著一絲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急切。
“你下不了手,那就作罷!”唐杰把手一揮,動作干脆利落,帶著一種“這麻煩我替你扛了”的豪氣,“這得罪人的事,這臟手的活兒,我來做!”
“惡人,我來當!”
他向前一步,拍了拍舒競強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卻讓舒競強渾身又是一僵?!罢l叫我們是多年的同事,彼此理解,互相分擔點負擔,那不是應該的嘛?”
“這節(jié)骨眼上,你為難,我看著也于心不忍?!?/p>
“好!好!”舒競強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連聲地應道。
壓在心頭那塊巨石仿佛瞬間被搬開。
巨大的解脫感讓他聲音都高亢了幾分,眼中甚至涌起一絲感激的濕意。
他忙不迭地點頭,像是生怕唐杰反悔,“唐鎮(zhèn)長,那就…那就麻煩你了!”
“實在是…太感謝了!”
他摸出一把鑰匙給他,“這是江鎮(zhèn)長辦公室的鑰匙?!?/p>
他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后退,仿佛急于逃離這個讓他窒息的現(xiàn)場,逃離這些燙手的文件和不堪的回憶。
唐杰接過了鑰匙。
然而,就在舒競強快要退到門口時,腳步又猛地頓住。
他轉(zhuǎn)過身,臉上那點感激瞬間被一種極其鄭重的、近乎警告的嚴肅取代。
他的目光牢牢鎖住唐杰:“但是!”他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唐鎮(zhèn)長,這里面的東西——所有的文件、資料、筆記本,哪怕是半張紙片——都必須保持原樣!”
“一絲一毫都不能動!”
“這是原則!只是暫時…暫時收攏一下,要等待紀委或司法機關來人正式封存、調(diào)查處理!”
“這…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千萬要記??!”
他的眼神銳利,緊緊盯著唐杰,仿佛要把這警告刻進對方的骨頭里。
“知道!”唐杰的回答干脆利落,斬釘截鐵,臉上依舊是那副讓人放心的、甚至帶著點忠厚意味的笑容,“放心吧舒鎮(zhèn)長,規(guī)矩我懂?!?/p>
“該是什么樣,就讓它保持什么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