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轉(zhuǎn)身,走向停在村道上的車。拉開車門,坐進去,我透過車窗回頭望去。
爺爺依舊站在院門口的那棵老榆樹下,沒有揮手,只是靜靜地佇立著,晨風(fēng)吹動了他花白的頭發(fā)和有些空蕩的衣角。
他的身影在薄霧和逐漸亮起的天光中,顯得那么孤獨,又那么堅定,仿佛一棵歷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樹,默默守護著這個家,這個村子,以及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車子緩緩啟動,駛離了門口,爺爺?shù)纳碛霸诤笠曠R里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我收回目光,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這次回鄉(xiāng),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漫長而疲憊的夢。
三叔家的風(fēng)波看似平息,卻引出了更多謎團。
而爺爺那沉甸甸的沉默,更是像一塊巨石,壓在了我的心上。
靜姐似乎感應(yīng)到我的情緒,輕輕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的手覆在我握著那個小包的手上,無聲地傳遞著溫暖和力量。
栓柱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田野,忽然悶悶地說了一句:“陽哥,咱以后還?;貋聿??”
我睜開眼,看著前方延伸向省城的公路,路還很長。
“回?!蔽逸p輕吐出一個字,語氣堅定。
當(dāng)然要回。
這里是我的根,有我的爺爺,有未解的謎題,也有我必須面對和承擔(dān)的……或許就是我的命運。
車子緩緩行駛在靠山屯清晨寂靜的村路上,輪胎碾過土路,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家家戶戶的煙囪才開始冒出縷縷青煙,空氣中混合著柴火味和清晨的涼意。
很快,栓柱家那熟悉的院落就出現(xiàn)在了視線前方。
我將車緩緩?fù)T陔x院門還有幾步遠的路邊,熄了火。
車內(nèi)一時間只剩下引擎冷卻的輕微嘀嗒聲和我們的呼吸聲。
我轉(zhuǎn)過頭,看向坐在副駕駛的栓柱。
他正望著自家院門,眼神有些復(fù)雜,雙手無意識地搓著膝蓋。
“柱子,”我開口,打破了沉默,“到家門口了,不下去再跟你老娘告?zhèn)€別?這一走,下次回來可能就得等過年了?!?/p>
栓柱臉上肌肉微微一僵,浮現(xiàn)出訕訕的神色,他下意識地避開了我的目光,聲音有些發(fā)悶,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退縮:“陽哥……要,要不還是不了吧?昨天都說好了……再說,俺娘她……她肯定又得難受……”
他越說聲音越小,顯然是怕面對離別時母親那不舍的眼淚和自己的心酸。
一直安靜坐在后座的靜姐,這時輕柔地開口了,她的聲音像一股暖流,打破了車內(nèi)有些凝滯的氣氛:“柱子,還是去說一聲吧。這一走就是小半年,你娘心里肯定惦記。咱們一起過去,好好跟大娘說說話,讓她知道你在外面一切都好,她也能更放心些。不然,她在家胡思亂想,反而更難受。”
她說著,看向我,“陽子,咱們陪柱子一起過去吧,也好讓老太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