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琢磨出個頭緒來,身前宋渡雪忽地停下,踮起腳往一個方向張望,招呼道:“你們快看,那是什么?”
一道驚雷閃過,剎那照亮了山谷下一個黑黢黢的大坑洞,山中密林幽深,繁茂的草木幾乎纏得人走不動路,那里面卻寸草不生,空蕩蕩的,絕不是自然形成。
朱慕瞇了瞇眼睛,望向那方的夜空:“那邊的靈氣斷了?!?/p>
朱英:“靠近點看看?!?/p>
待幾人翻山越嶺地來到崖邊一瞧,方才看清谷底并非空無一物,而是堆滿了邪祟的殘軀,妖魔鬼怪應有盡有,肢體糾纏,肉身相疊,憑朱英的見識,一大半她都認不出是什么。
更為可怖的是,這些上古的邪祟幾乎沒有一個留下了全乎的尸首,斷臂殘肢甩得到處都是,有些只剩下半邊了,還保持著往外逃竄的動作,整個山谷臭氣熏天,仿佛經歷了一場慘無人道的虐殺。
朱菀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臉色煞白,嘴張得能塞進一顆雞蛋:“這不會也是咱們祖宗干的吧??”
朱英拿腳尖挑起一根覆滿白毛的斷腿,蹲下來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斷面,皺起眉頭:“不對,這既不像劍傷,也沒有術法的痕跡,倒像是……被什么東西咬斷的。”
宋渡雪心中一驚,扭頭問:“窩里斗?”
“他們身上的煞氣都被吸光了,”朱慕恍然大悟:“一點都沒剩下,難怪我沒發(fā)現(xiàn)。”
“原來如此。”朱英站起身來,一腳把那斷腿踹下谷去,抱著劍俯視谷中兇殘恐怖的景象,雖然夜色昏暗,看不分明,但足可以想象若將這些怪物活生生放進人間,該是怎樣的一場浩劫。
“封魔塔里靈氣充裕,還有法陣不停地消磨著邪祟的煞氣,如果不想被耗死,就只能從同類身上搶??礃幼?,這一層的邪祟全都在這里了。”
“那不是很好嗎?”朱菀一下子高興起來,手舞足蹈地說:“說不定每一層都是這樣,妖怪們全都狗咬狗死光了,我們很快就能救出瀟湘,然后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宋渡雪無奈扶額:“你們姐弟三個的聰明才智共十斗,他倆合計十二斗,你倒欠兩斗?!?/p>
朱菀不服氣:“怎么了,難道不是嗎?”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是沒錯,但也必有一勝。聽說過苗人的蠱術嗎,封魔塔就好比是個巨大的養(yǎng)蠱場,里面的邪祟們互相侵吞了三千年,你覺得會留給我們一個什么?”
“留下一個……超級大邪祟?”
朱菀被他唬得磕巴了一下,隨即又反應過來:“不對呀,我們走了這么久,怎么都沒看見超級大邪祟的影子?”
“這就是問題所在,”宋渡雪神色凝重:“要么是我們運氣好,最后一只也已經死了,要么……”
“轟隆隆!”
又是好長一陣連綿的響雷,距離山頂愈近,雷聲便越響,簡直要把人震聾,朱菀捂著耳朵齜牙咧嘴,朱慕卻久久凝望著山頂?shù)姆较?,仿佛看見了什么,待到雷聲終于止息,他才開口:“山頂上有東西?!?/p>
就在雷云聚集之處的正下方,竟然修建了一座祭壇,與閭山下的神霄臺模樣相似,同樣是漢白玉打造,壇中央浮雕著一只盤游的怒龍,口中銜著一顆珠子,但仔細一看,那珠子表面居然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好似受過什么重創(chuàng)。
朱英剛踏上祭壇,便感覺手中龍泉興奮了起來,雷光噼啪作響,與頭頂?shù)睦自七b相呼應,便明白了:“這就是門?!?/p>
宋渡雪問:“通往第二層?”
朱慕在祭壇邊緣摸了一把,捻了捻指尖:“靈氣就斷在這,有東西把這里的法陣沖破了。”
三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這是什么意思,臉色難看得很,只有朱菀不明就里:“超級大邪祟把這一層吃光,上樓去第二層找吃的了?”
“不,邪祟沒這么好心,主動給別人送菜,”朱英攥著劍柄,冷冷地盯著那顆碎珠,“多半是上面的東西下來了?!?/p>
“那一坑的妖魔鬼怪全都是它吃剩下的殘羹?”宋渡雪嘖了一聲,嫌惡地皺了皺眉:“好大的胃口啊?!?/p>
“那東西到了什么境界,木頭,你能看出來嗎?”朱英沉聲道。雖說已經過去了千年,但仙人留下的封印怎可能隨便就能沖破,既然能到達這里,上面幾層的封印恐怕也難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