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黑袍人拂袖道,“合陣吧?!?/p>
詹尹欣喜若狂地睜開雙眼,抬起未斷的那只手臂,凌空一握,虛虛扣住琉璃心,隨后手臂青筋暴起,往身下陣眼使勁一按!
聚靈大陣倏然閉合,紫霞山頂起了狂風(fēng),秦淮河水輕輕搖晃,皇宮內(nèi)寺的青鐘無人自鳴,撞出悠遠(yuǎn)的回響,地心深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嗡鳴,卻完全淹沒在了大街小巷的鼎沸人聲中,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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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今夜無眠,都在議論神鳥升天后降下的奇觀,朱雀大街上已經(jīng)跪滿了前來祈愿的百姓,將道路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車馬寸步難行,不得不額外增調(diào)金吾衛(wèi)前來維持秩序。
天穹風(fēng)平浪靜,仿佛無事發(fā)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對的,你們是對的!”
詹尹發(fā)瘋似的狂笑起來,拿手使勁拍著膝蓋,笑得渾身發(fā)顫,好半晌才撐著地面起身,踉踉蹌蹌地奔出了天舟,一躍而起,指著墨色的天穹振聲高呼:“哈哈哈哈哈!蒼天已死!都看見了嗎——蒼天已死!”
這一呼含了一名金丹修士的澎湃靈力,聲震百里,四象天舟乃至于金陵城內(nèi),人人都聽見了那乍破天穹的呼喊,霎時間萬眾嘩然。
“這就是你口中的天道之死?”朱英問道。
黑袍人也悄然飛至半空,安靜地凝望著萬里之上無法觸及的高天,良久才答:“不錯,看來此言非虛?!?/p>
他將感官共享了一部分給朱英,借著他的眼與耳,朱英得以洞若觀火地一同見證此番逆天而為的狂行。
“他說‘你們’是對的,”朱英用陳述的語氣道,“你不只一個人,還有同伙。”
“是。”黑袍人平靜地回答。
“今夜過后,詹尹在同塵監(jiān)再無立足之地,他只能加入你們?!?/p>
“不錯?!?/p>
“他分明為正道,卻與一群魔修同流合污,就不怕道心受損?難道天道已經(jīng)死得連這也不管了?”
“并非,我們之中有合道,有破道,亦有魔道。”
朱英懷疑地問:“我從未聽說正道與魔道還能和睦相處,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不必相處,我等并非宗門,亦非教派,只是一群殊途同歸的行路人,所求唯有一事。”
“何事?”
“天下大同?!?/p>
通過元嬰的耳朵,朱英能清晰地聽見地下深處新生靈脈的洶涌,妖王殘魂被精純至極的靈氣沖刷,再次奮力掙扎起來。
不由得冷笑一聲:“前輩將尚未煉化的迦樓羅強(qiáng)行鎮(zhèn)壓,封入地下,置全城百姓的性命于不顧,怎么還好意思談什么大同?”
伴隨著第一下突如其來的搖晃,貴人盤里的荔枝咕嚕嚕滾出了盤沿,市集里踩高蹺的伶人驚叫一聲,摔了個狗啃泥,陋室桌邊的小油燈晃了兩晃,打翻在地,火舌舔上草席,騰起一縷不起眼的煙。
金陵城地動了。
以承天門為中心,強(qiáng)烈的震蕩一波接一波地涌來,仿佛有什么東西想要破土而出,百尺高閣劇烈搖晃,屋瓦下雨似的傾瀉,建初寺的銅鐘瘋狂震響,地面裂開了一條又一條口子,百姓驚慌失措,扶老攜幼奪門而出,人潮如洪般涌入了天子腳下最開闊的朱雀大街。
不知是誰在逃命中昏了頭,竟然推開守衛(wèi)闖進(jìn)了承天門,登時被一槍刺中腹部,倒地慘叫,宮門守將急叩金鉦,朱漆大門轟然閉合,金吾衛(wèi)收到驅(qū)散亂民的命令,持戟呵道,一時之間,謾罵啼哭吼叫聲四起,宮城腳下亂作了一鍋滾粥。
有人驚恐地大喊了一聲:“著火了!”
火光四起,凡是燃火之物如燈、燭、炬,火焰皆暴漲數(shù)倍有余,焰心呈現(xiàn)出明亮的青金色,觸物及噬,過于充沛的靈氣助長了火勢,自萬家宅邸而起,一發(fā)不可收拾,須臾連成了一篇滔天的火海,像是要一夜之間將金陵焚盡!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