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看不見也看不懂人臉色,不顧眾人古怪的表情,縱身一個飛撲,“啪”地摔到地上,又一骨碌爬起來,徑直忽略了朱英,滴溜溜地朝她身后的瀟湘躥去。
瀟湘往左躲,它就往左爬,瀟湘往右躲,它就往右爬,目標異乎尋常的明確。
“……我就是看見了這個?!睘t湘小聲說。
哪怕早就見過,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時突然有這么個玩意爬到身上,還是怪瘆人的。
那斷手周旋良久,終于成功繞過了朱英,猛地彈起來揪住了瀟湘的裙擺,卻又一動不動了,乖巧地當起了裙下掛件。
宋渡雪嘴角抽了抽,大步走到瀟湘身前,彎腰使勁拽了兩把,發(fā)覺竟還拽不下來,斷手五指攏作拳狀,死也不松,好像鐵了心要和她生生世世不分離。眼看再扯就要把她裙子扯壞,宋渡雪只得放棄,拉起瀟湘,面色不善地往后院走去,準備找幕后主使算賬。
茍不教,性乃遷,小小年紀就敢捉弄姐姐取樂,再大點還得了?
幾人氣勢洶洶地來到后院,劉嬋兒仍被鐵索拴著,卻在繞著樹干焦躁不安地打轉,把鐵索扯得叮當作響。她素來安靜,眾人還是頭一回見她如此模樣,興師問罪都理不直氣不壯了,劉嬋兒卻像是有所察覺,突然轉過頭,直勾勾地望向眾人,隨后身子一矮,手腳并用地朝幾人爬來。
“嘩啦!”
大鐵索不夠長,半途便繃得筆直,無法再進,劉嬋兒還不死心,又使勁掙扎了幾下,發(fā)現掙不脫后,開始氣急敗壞地抓撓箍住她的鐵索,宋渡雪蹙起眉頭:“她怎么了?”
瀟湘猶豫片刻,遲疑道:“她好像是……想來找我?”說罷上前幾步,劉嬋兒果然聞聲扭頭,又一次不吃教訓地掙扎起來,顯然是沖她來的。
宋渡雪伸手想阻攔:“等等,別靠太近?!睘t湘卻搖了搖頭:“我覺得她沒有惡意?!庇制沉酥煊⒁谎?,心想即使她真有惡意,難道能在這尊殺神的眼皮子底下傷人嗎?
眾目睽睽之下,劉嬋兒喉中不斷發(fā)出急切的嗚嗚聲,瀟湘剛走到她面前,便被她八爪魚似的一把抱住大腿,隨后便如同得到了安撫般,原地坐下來不動了。
好么,原來光是一只手還不夠,整個人都得掛到她身上才算完。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明白這小靈偶為何今早還屁顛屁顛地黏著宋渡雪,轉頭就移情別戀了。不過宋渡雪看起來神色如常,一點也不介意失寵,只有朱菀很不滿:“喂,你們倆什么時候背著我關系這么好了?”
瀟湘受寵若驚,顧不得搭理某人的飛醋,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摸了摸靈偶亂蓬蓬的腦袋頂。女孩的頭發(fā)又細又軟,除了沒有體溫以外,幾乎就像個安靜的小妹妹,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趕在天黑宵禁之前,朱英與宋渡雪又去了一趟關先生朋友的住處。比起前面提著厚禮來拜訪的三人,他倆就不客氣多了,朱英直接翻墻進去打開了大門,兩人堂而皇之地擅闖民宅,發(fā)現屋內打掃得干干凈凈,被褥都已鋪好,顯然不久前還有人住過。
更不幸的是,屋主恐怕也沒住上幾天就走了,別說線索,老房子空空如也,除了陳年老灰,最醒目的就是一窩四世同堂的大耗子,最大的那只固守在洞口,似乎還想捍衛(wèi)領地,被朱英瞥了一眼,頓時嚇得“唧唧”亂叫,攜上全家一起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因為嫌棄而遠遠躲到了屋外的宋渡雪見此情景,不禁搖頭感慨:“古來書生無不夢想娶個仙女回家,編排來編排去,卻都繞不開美貌二字,實在膚淺,真正的仙女豈能是此等花瓶?至少也得像姐姐這樣。”
朱英預感他接下來應該不是什么好話,挑眉道:“什么?”
“驅蟲退蛇,辟邪鎮(zhèn)宅。”
宋渡雪撐著窗臺,沖她豎起拇指:“只需往家里一站,方圓八百里的毒蟲猛獸都得連夜搬家,這才算得上真仙女。”
“……”
朱英的脾氣早就磨出來了,與他對視片刻,決定不和嬌滴滴的大公子一般見識,轉身就走了。
宋渡雪嘴角微微上揚,還沒等他暗自樂上一會兒,莫問不知何時飛了出來,悄然繞到他身后,猝不及防地在他背上抽了一劍,宋渡雪腳下頓時一個趔趄。
“偷什么懶?進來干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