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蹲下身,指尖叩擊墨玉,石下傳來空洞的回響。他運轉人皇琉璃體的靈力探入,竟在石底感應到微弱的靈脈波動——比縹緲宗舊址的靈脈更純凈,更溫和,像是沉睡的巨龍,正等待被喚醒。
“不是或許,就是這里?!睏畛秸酒鹕恚晁樦南骂M滴落,“當年你祖師爺定是察覺舊址靈脈有濁氣,才另選了此處,只是后來的弟子忘了初心,才遷去了那處兇地?!?/p>
楚清辭的眼睛亮起來,突然對著殘碑深深一拜:“祖師爺庇佑!”
老藥農也跟著下拜,嘴里念念有詞:“這下踏實了,咱們守著祖師爺選的地,再也不能走歪路了?!?/p>
午后放晴時,歸心堂的地基已夯得差不多。圣院的弟子們送來新采的靈木,楚清辭和幾個年輕弟子忙著去皮打磨,木屑混著雨后的泥土氣息,格外清新。試劍坪上,林缺正指導幾個曾練過邪術的弟子糾正劍招,他的動作不快,卻一招一式都透著“守正”的意味。
阿禾提著藥箱走過,看到楚清辭磨木時不小心割破了手,連忙上前包扎:“傷口別碰靈木的汁液,會發(fā)炎?!彼膭幼鬏p柔,繃帶在手腕上繞了個漂亮的結,“丹房的暖閣我讓人加了層石棉,冬天燒炭也安全。”
楚清辭看著她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在焚天谷被黑火灼傷的,卻從未聽她抱怨過。他突然明白,真正的修行,從不是練什么絕世功法,而是像阿禾這樣,帶著傷也能溫柔地對待世界。
夕陽西下時,歸心堂的第一根梁柱被立起來。楚清辭和老藥農親手將那半塊墨玉殘碑嵌在柱底,殘碑上的“縹緲”二字被新刻的“歸心”覆蓋,卻在落日的余暉中,隱隱透出溫潤的光。
楊辰站在試劍坪上,望著忙碌的眾人。歸心堂的輪廓在暮色中漸漸清晰,沒有縹緲宗舊址的陰森,只有煙火氣的溫暖。他想起凡仙圣院山長說過的話:“所謂宗門,不在殿宇有多宏偉,而在人心有多齊?!?/p>
楚清辭走過來,遞給他一塊剛出爐的桂花糕——是那個曾在縹緲宗做書童的少女所做,糕上的桂花撒得極勻,甜而不膩。
“楊殿主,”少年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您放心,我們一定守好這里,絕不讓祖師爺蒙羞?!?/p>
楊辰咬了口桂花糕,甜味在舌尖散開,混著雨后的清新空氣,格外舒心。他看著遠處歸心堂的梁柱在暮色中勾勒出的剪影,突然覺得,這或許就是縹緲宗最好的歸宿——不再執(zhí)著于虛無縹緲的仙途,而是扎根在這片能讓人心安的土地上,種藥、煉丹、教弟子守正,活得踏實而認真。
夜色漸深時,歸心堂的燈籠一盞盞亮起,像串在谷中的星辰。楚清辭站在丹房的暖閣前,看著炭盆里跳動的火苗,突然對著虛空輕聲說:“師父,您看,這里很好?!?/p>
風中似乎傳來一聲嘆息,輕柔得像凝露草的呼吸。
新的縹緲宗,不,是歸心堂,就在這云棲谷的秋雨中,悄然扎根。它沒有驚天動地的開宗大典,只有弟子們踏實的腳步,和那塊嵌在柱底的殘碑,默默訴說著一個關于回歸與新生的故事。而這個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