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在天
春日的泰山,山花爛漫,綠芽新發(fā)。
三十歲的王臣鶴,孤身立在一處崖石邊上,雙手背負在身后,望著遠處翻騰的云海和初升的朝陽,面容平靜。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胸中有多么激蕩。
濟州府宅的夏雨蟬鳴,上林苑舍的書海浩瀚,盧龍邊塞的鐵甲寒光,臨潁街巷的漫天大雪。
三十載過眼云煙,往日種種如同畫卷般從腦海中一幕幕滾動而過,最終化為了那道瀟灑不羈的身影。
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人生最灰暗的低谷,那個人出現(xiàn)了。
他像是命運刻意安排給自己的貴人,慷慨解囊,解饑寒之困;古道熱腸,薦謀生之計;諄諄教誨,指點困惑迷津。
旁人視作廢紙的《平戎策》,他如獲至寶,按圖指點三千言,休以一時論成敗。哪怕自己數(shù)度牽連受累,貶官歸野,他依然覺得自己是潛龍在淵。還贈予百金,讓自己不至于歸鄉(xiāng)難堪。
“我很看好你,你一定會建功立業(yè),名揚天下的!”
昨日之言,還在耳畔回響。
想著想著,不禁被淚水模糊了眼眶,王臣鶴努力眨了眨眼睛,才將淚水憋回去,吸了吸鼻子,才察覺有些發(fā)酸。
就在這時,身后一騎飛至,馬上之人翻了下來,走到他身后單膝跪地:“大人,萬事俱備。”
晨光映射在王臣鶴的臉上,為藏青色的儒生衣飾鍍上了一層金箔,云升日出,天光破曉。
“出發(fā)吧。”
“是!”
那將官領了命令,恭敬的朝著王臣鶴行了一禮后,重新翻身上馬,掏出令旗插在自己后背之上,沿著山道策馬而下。
一只蒼鷹從樹梢騰空飛起,奮力揮動著翅膀,展翅迎風向著朝陽而去,陽光從遠處層巒疊嶂的巍峨奇峰之中透出,灑落大地。
山下平地曠野,旌旗蔽空,長槍如林,身著鐵甲兜鍪的士卒整整齊齊的向著前方列隊而行,卷起道道黃塵。刀身泛著寒光,盾牌鉚釘覆霜。
兵過千,沒有邊,兵過萬,沒有沿。
瑯琊知府告:青州諸郡,降者留存,拒者夷族。
登州、濟州、臨淄、定陶、任城盡皆望風而降,沒有人敢生出抵抗的勇氣,他的兵其實不算多,但架不住他這個人太猛啊!
兇名赫赫的泰山賊,變成了漫山遍野的橫尸;蓬萊水賊倚仗的海船,被他干成了水葬棺材。
他說放過你,就一定會放過你,百姓齊上萬言書也能保住命;他說殺了你,就一定會殺了你,竄到唐國都能把你腦袋拎回來。
口碑硬的不得了!
——
與此同時,文訓和應開疆、或者說他背后的草原三部,圍繞著鄴城周圍的京畿府已經(jīng)展開了數(shù)次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