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想到,在許家落敗之后,他的丈夫會首先將她賣掉。
“你嫁入我許家便是我許家婦,賣掉你是為大局考慮。只可惜了,”婆婆滿眼遺憾,“你年紀實在是太大了,賣不了幾個錢。但好在能給孩子們換取幾餐飽飯?!?/p>
她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樣在她身上刮過,似乎在惋惜沒能多刮下幾兩肉。
“伢婆等會兒上門你謙卑些,興許能有個好去處?!?/p>
在許裊裊看向她丈夫的時候,她青梅竹馬的丈夫只是這樣說。
仿佛能說這樣一句話便已是他對她莫大的恩賜了。
許裊裊冷眼掃過面前的人。
就在離府之前,她還給他們做了許多的炊餅,想著留給他們吃。
她自己一口沒嘗。
即便是現(xiàn)在腹中早已饑餓不已。
可出了府,他們首先嫌棄的就是她,迫切的想要拋下的就是她。
他們覺得她老了,是拖累。
而恰巧,這個拖累還能換點錢。
妾室以及她帶大的庶出孩子們皆是面帶笑容。
許裊裊覺得他們此刻成了一頭頭野獸,享受著將她分食的盛宴。
“好?!?/p>
許裊裊開口,嗓音已然沙啞,“我走?!?/p>
伢婆很快來了,滿眼嫌棄的上下打量過許裊裊后給了一點錢便將她牲口似的套住。
臨走之前,伢婆湊近她低聲問:“你的事我早就聽說了,你想不想,殺了他們?我這里有藥,可以讓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去,一解你心頭之恨。”
從前的種種委屈、折磨都浮現(xiàn)在許裊裊面前。
年少相識,相知相許,成婚之后一切天翻地覆。
親情、夫妻情,她全然沒有。
疲倦感將許裊裊淹沒,她感覺自己仿佛大限已至了。
“勞煩等一等,”她道:“我想給他一件東西。”
伢婆給她解開繩子的時候再次問,“你難道就不恨嗎?”
“恨。”
許裊裊低聲回應,“一生的好時光,都浪費了……”
她姓許,是許家的女兒,卻在失去價值之后被許家厭棄。
是杜家婦,卻被榨干最后一絲血后當作奴仆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