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父那聲嘶力竭、毫不猶豫的“凌家!我選凌家!”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穿了凌薇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神經(jīng)。
她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慘白得如同覆了一層寒霜,身體猛地一僵,連顫抖都停滯了。
“爸……?”
她難以置信地、極其微弱地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眼珠遲緩地轉(zhuǎn)向跪伏在地的父親,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人。
那雙曾對她展露過慈愛,也或許只是出于對利益的偽裝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貪婪地粘在紀嶼白冰冷的鞋尖上,里面沒有半分猶豫,只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對她這個親生骨肉的徹底切割。
那眼神,比紀嶼白的匕首更冷,更鋒利,瞬間將她心中僅存的、關(guān)于親情的最后一點微光碾得粉碎。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至親背叛的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了她。
恐懼的冰層被這猛烈的沖擊撞碎,底下壓抑的、扭曲的、不甘的巖漿轟然噴發(fā)!
“啊——?。?!”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撕裂了死寂的空氣。
凌薇猛地抬起頭,那雙因極度驚恐和絕望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燃燒著瘋狂的火焰,死死釘在紀嶼白那張冷酷完美的臉上。
“憑什么?!紀嶼白!你告訴我憑什么——??!”
她歇斯底里地嘶吼著,聲音尖利破碎,身體因巨大的情緒沖擊而劇烈搖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宋清音?!那個賤人憑什么就是你的底線?!她算什么東西??!”
她不顧一切地向前撲去,似乎想抓住紀嶼白的衣襟質(zhì)問,卻被保鏢輕易地、如同鐵鉗般的手死死按在原地。
掙扎讓她鬢發(fā)散亂,狀若瘋癲。
“我呢?!我愛了你這么多年!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愛著你!我為你付出那么多,我才是那個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她宋清音憑什么?!她憑什么就能輕易得到你的心,成為你碰不得的逆鱗?!”
凌薇的聲音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深深的不甘,眼淚混著絕望的汗水糊了滿臉,精心描繪的妝容早已一塌糊涂,狼狽不堪。
這控訴與其說是深情,不如說是對自身投入的沉沒成本的瘋狂咆哮,是對她精心構(gòu)筑、依賴紀嶼白光環(huán)的虛榮世界的徹底崩塌的哀嚎。
紀嶼白只是冷眼旁觀著她的崩潰。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波瀾,甚至連諷刺都懶得再給。
凌薇的控訴和眼淚,落在他眼中,不過是窮途末路的敗犬在無能狂吠。
他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仿佛她口中那些所謂的“愛”和“付出”,只是空氣中毫無意義的塵埃。
他甚至沒有再看凌薇一眼,目光重新落回匍匐在地、抖如篩糠的凌父身上。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終于塵埃落定的物品。
“聽到了?”
紀嶼白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最終宣判意味,“你的選擇。”
他手中的匕首停止了把玩,刀尖微微下垂,指向地面,那冰冷的寒光似乎也收斂了幾分殺意,但壓迫感絲毫未減。
凌父如蒙大赦,不顧形象地連連磕頭,額頭上沾滿了地上的灰塵:
“聽到了聽到了!紀少!紀少高抬貴手!我選凌家!我選凌家!您放心!我立刻處理!我馬上就把她送走!送得遠遠的!”
“這輩子都不會讓她再出現(xiàn)在您面前!絕不會再臟了您的眼!我保證!我用整個凌家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