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哭訴,也沒有抱怨,而是用一種近乎興奮的、講故事的語氣,把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一切,都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
“你是沒看到,我媽當(dāng)時那個樣子,氣得臉都變形了,平時那副優(yōu)雅貴婦的架子,全沒了!說話又尖又刻薄,就跟個潑婦一樣!”
“還有我爸,他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德行,今天也被我氣得渾身發(fā)抖,說話都破音了!他讓我滾,我就真的滾了!他肯定沒想到我這么干脆!”
她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模仿著她父母當(dāng)時氣急敗壞的樣子,那惟妙惟肖的模樣,讓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顧老師,我以前一直覺得他們很高高在上,覺得他們給我的壓力,像座大山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p>
她看著顧知遠,眼睛里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彩。
“可是今天,當(dāng)我真的跟他們撕破臉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也不過如此。”
“他們所謂的憤怒,所謂的失望,都脆弱得不堪一擊。只要我不按他們設(shè)定的劇本演下去,他們就徹底沒轍了。”
“這種感覺,真的……太爽了!”
她說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像是要把積攢了十七年的郁氣,全都吐出來。
顧知遠靜靜地聽著,看著她臉上那副神采飛揚、眉飛色舞的模樣,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心疼她,在那樣一個令人窒息的家庭里,長了這么多年。
又覺得好笑,原來這個小丫頭,骨子里,竟然是這么一個睚眥必報、還帶著點惡趣味的小魔王。
他看著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鮮活、生動、甚至有些張牙舞爪的宋清音,比那個總是掛著完美微笑的“好學(xué)生”,要可愛一百倍。
宋清音說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但她覺得,還不夠。
光是把父母氣個半死,還不足以宣泄她心中那股破籠而出的興奮。
她還想做點什么。
做點更瘋狂,更出格的事。
一個念頭,猛地躥進了她的腦海。
她放下水杯,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顧知遠,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顧老師,”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蠱惑和慫恿,“你現(xiàn)在有空嗎?”
“嗯?”顧知遠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愣了一下。
“帶我去個地方,好不好?”她搖著他的胳膊,像個撒嬌要糖吃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