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顧知遠的手機終于震動了一下。
不是電話,是一條短信。
來自一個陌生的號碼,但顧知遠幾乎立刻就猜到是誰了。
【顧老師,您好,我是宋清音的父親宋明哲。冒昧打擾,聽清音說今晚您在給她補課,實在辛苦您了。這孩子對自己的要求總是很高,我們做家長的,也只能拜托您多費心了?!?/p>
短信的措辭客氣又疏離,帶著一種上位者特有的禮貌。
顧知遠看著這條短信,感覺有些荒謬。他和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因為一個共同的謊言,建立起了一種詭異的聯(lián)系。
他手指懸在屏幕上,思考著該如何回復(fù)。
太熱情,會顯得虛假;太冷淡,又會引起懷疑。
最終,他只回了幾個字:【宋先生客氣了。她很努力?!?/p>
發(fā)完短信,他將手機倒扣在桌上,心里那塊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看來,第一關(guān)是順利通過了。
他猜想,宋清音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某個咖啡館,或者同學(xué)家里,正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逃離家庭掌控的幾個小時。
他甚至有些佩服她的膽量和聰慧。她精準(zhǔn)地抓住了他的軟肋,利用他對她的那份“特殊”的關(guān)注,讓他心甘情愿地成了她的保護傘。
這個女孩,遠比他想象的要復(fù)雜,也遠比他想象的要聰明。
顧知遠揉了揉眉心,繼續(xù)埋頭于工作中。高三的卷子永遠都批不完,他索性留下來,把剩下的都處理掉。
時間悄悄流逝,辦公室墻上的掛鐘,時針慢慢地指向了九點。
窗外起了風(fēng),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就在顧知遠批完最后一份卷子,準(zhǔn)備起身活動一下的時候,一陣清晰的敲門聲,忽然在寂靜的走廊里響了起來。
篤,篤,篤。
聲音很輕,卻像錘子一樣,一下下敲在顧知遠的心上。
這個時間,會是誰?
學(xué)校的保安?不可能,巡邏不會敲他辦公室的門。
他心里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隨即又被自己否定。
他站起身,走到門邊,手搭在門把手上,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拉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人,讓顧知遠瞬間屏住了呼吸。
是宋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