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剛剛開始?!?/p>
這句話,像一句咒語,開啟了宋清音此后漫長又安寧的歲月。
起初,她以為這只是另一場角力開始的信號,是激情退卻后,兩人之間新一輪的試探與博弈。但事實證明,時慕辭所謂的“開始”,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第二天清晨,宋清音在身旁平穩(wěn)的呼吸聲中醒來。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房間里投下斑駁的光影。她一動,身旁的男人就睜開了眼。那雙總是藏著慵懶與戲謔的眸子,此刻在晨光里顯得異常清澈,像洗去塵埃的黑曜石。
“早?!彼穆曇魩е鴦偹训纳硢。樖謱⑺龜埖酶o了些。
沒有露骨的調(diào)情,沒有壓迫感十足的對視,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清晨問候。
宋清音有些不習慣。她試探著從他懷里掙了掙:“我該起床了?!?/p>
“嗯,”他應(yīng)了一聲,卻沒松手,反而把臉埋進她的頸窩,像只貪戀溫暖的大貓,“再躺五分鐘?!?/p>
宋清音僵住了。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拂過皮膚,帶來細微的癢。一個曾經(jīng)攪動風云,視眾生為游戲的“神明”,此刻卻在賴床。這畫面太過違和,以至于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
五分鐘后,時慕辭真的放開了她,自己也起了床。他赤著上身,隨意地套了條她的備用睡褲,走進廚房,熟門熟路地打開冰箱。
“想喝什么?牛奶還是咖啡?”
宋清音靠在廚房門口,看著他研究那臺她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全自動咖啡機,眉頭微微皺著,像是在破解什么世界級的難題。最終,他放棄了和那堆按鈕作對,從櫥柜里拿出兩個杯子,倒了兩杯牛奶,放進微波爐里加熱。
整個過程,自然得仿佛他們已經(jīng)這樣生活了很多年。
宋清音的心里,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正在生根發(fā)芽。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繼續(xù)。時慕辭像是打定主意要賴在她這里,他沒帶任何行李,卻心安理得地占據(jù)了她衣柜的另一半。宋清音去商場買了幾套男士的居家服和外出衣物,他也不客氣,照單全收。
他似乎對融入這個凡人世界充滿了興趣,也充滿了笨拙。他會花一個下午的時間,坐在地毯上研究掃地機器人的行動軌跡,然后給出“不夠智能”的評價。他也會在宋清音處理工作郵件時,在一旁看財經(jīng)新聞,然后對某個公司的決策嗤之以鼻,幾天后,那家公司果然因為那個決策股價大跌。
宋清音偶爾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好像自己養(yǎng)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剛剛降臨人間,正在努力學習人類行為模式的外星生物。
“你以前……都做些什么?”一次晚飯后,兩人窩在沙發(fā)里看電影,宋清音終于沒忍住,問出了口。
“看戲?!睍r慕辭的目光還停留在屏幕上,回答得漫不經(jīng)心。
“看什么戲?”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她,唇角勾起:“看你們??茨銈兊膼酆耷槌穑x死死,看你們在設(shè)定好的劇本里掙扎,或者狂歡?!?/p>
他的語氣很平淡,卻讓宋清音的脊背竄上一股涼意。她想起了那些在副本里掙扎求生的日日夜夜,那些被恐懼和絕望支配的瞬間。原來,那都只是他眼中一場又一場的戲。
“現(xiàn)在不好看了嗎?”她問。
“嗯,”時慕辭伸出手,將她散落在臉頰的一縷碎發(fā)撥到耳后,指尖的溫度讓她微微一顫,“因為主角跑了,剩下的配角,演來演去也就那么回事?!?/p>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身上,專注而認真:“我現(xiàn)在,只想看你這一出戲?!?/p>
宋清音的心跳又一次為他失序。她別開眼,假裝被電影情節(jié)吸引,耳根卻悄悄地紅了。
不久后,曾經(jīng)讓無數(shù)人趨之若鶩又聞風喪膽的“副本”,以一種全新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里。它變成了一款開放式的全息體驗游戲,刪除了死亡懲罰,也取消了那些足以讓人一夜暴富的巨額獎勵。玩家在里面經(jīng)歷的一切,都只會被當做一場逼真度極高的冒險,失敗了,也只是被踢出游戲,僅此而已。
新聞媒體將之稱為“科技的奇跡”,無數(shù)游戲愛好者和探險家涌入其中,一時之間,“新世界”成了最火熱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