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依言將托盤輕輕放在桌上,目光忍不住又瞟向宋清音脖頸上的傷痕,欲言又止。
那痕跡看起來著實過于駭人。
“秋月,”宋清音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絲安撫的柔和,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有些乏了,扶我回里間歇會兒。姑爺?shù)乃?,稍涼些再提醒他喝?!?/p>
“是,夫人。”秋月連忙應(yīng)聲,上前小心地攙扶住宋清音的手臂。
她能感覺到夫人身體的輕顫和虛弱。
宋清音任由秋月扶著,慢慢走向里間的門簾。
經(jīng)過陸宸遠身邊時,她沒有再看他一眼,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生死對峙和無聲的焚燒從未發(fā)生。
她的側(cè)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平靜,平靜得……近乎冷漠。
陸宸遠的目光追隨著她消失在門簾后的身影,直到簾子輕輕晃動靜止,他才緩緩收回視線。
房間里再次只剩下他一人,以及那盆依舊散發(fā)著微弱暖意的炭火。
他低頭,看著自己那只扼住她脖頸、此刻仍在微微顫抖的手,仿佛還能感受到那脆弱肌膚下生命脈動的觸感。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后怕、悔恨和某種更深沉、更陌生情緒的洪流,猛烈地沖擊著他冰封的心防。
他猛地抬手,一拳狠狠砸在身旁堅硬的書架上!
砰!
沉悶的巨響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書架劇烈搖晃,幾本書籍嘩啦啦地掉落在地。
指骨關(guān)節(jié)處瞬間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劇烈的疼痛傳來,卻奇異地讓他混亂的思緒有了一瞬間的清明。
他靠著書架緩緩滑坐在地上,后背的傷口因這劇烈的動作徹底崩裂,溫熱的血液迅速濡濕了衣衫,帶來一陣陣眩暈的灼痛。
他垂著頭,凌亂的發(fā)絲遮住了他此刻所有的表情,只有緊握的、滴著血的拳頭和微微顫抖的肩膀,泄露著他內(nèi)心從未有過的驚濤駭浪。
炭火盆里,最后一點火星掙扎著跳動了一下,終于徹底熄滅,只留下一盆冰冷的灰燼,如同某些被強行掩埋的過往。
——
宋清音還是高估了這具身體,昨晚那一鬧過后,她回去休息時已經(jīng)接近天亮了。
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再次醒來只覺得喉嚨里沁著腥甜,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刀片,劃拉著嗓子生疼。
她無力地摸了摸額頭,滾燙的嚇人。
“秋月——”
她微微揚了揚聲,費力的喚了一聲。
“小姐,你醒了?!贝禾蚁屏撕熥舆M來,看她蘇醒趕忙將手里端著的盆子放在架子上,然后過來扶她。
“秋月姐姐隨郎中抓藥去了。”春桃將她扶起來,仔仔細細的給她掖了掖被子,視線落在她脖頸上青紫的痕跡,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