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
他幾乎是彈坐起來,額上冷汗涔涔,下意識地伸手往身側探去——
空的!
觸手所及,只有微涼的錦緞,再無那溫軟的身軀!
剎那間,陸宸遠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巨大的恐慌像一只無形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那七日里煉獄般的煎熬,宋清音氣息奄奄、生機流逝的畫面,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穿他的心臟!
“阿音?!阿音!”他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和無法掩飾的驚惶,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無人回應。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那些被強行壓下的情緒,如同掙脫牢籠的猛獸,咆哮著沖垮了他連日來勉強維持的鎮(zhèn)定。
他連鞋都來不及穿好,幾乎是跌撞著翻身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慌而變調:“阿音!你在哪?!”
他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猛地沖向門口,一把拉開房門,刺目的晨光讓他下意識地瞇了瞇眼,隨即目光如電般掃向院中。
“小姐去……去那邊了……”守在廊下的春桃被他猩紅的眼神和駭人的氣勢嚇得一哆嗦,話都說不利索,顫抖著手指向小院東側月亮門的方向。
陸宸遠甚至沒聽完,身影已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帶起的勁風刮得春桃的衣袂獵獵作響。
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她。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撞擊著肋骨,帶來窒息的痛感。
他沖過月亮門,目光急切地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然后,他看到了。
就在月亮門外不遠,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下,宋清音正靜靜地站著。
她穿著一身素凈的月白寢衣,外面松松地披著陸宸遠那件寬大的玄色外袍,幾乎將她整個人都裹了進去。
她微微仰著頭,正望著樹梢間跳躍的晨光和啁啾的小鳥出神。
清晨微涼的風拂過她散落肩頭的烏發(fā),幾縷發(fā)絲貼在她依舊沒什么血色的臉頰上,側影單薄得令人心顫。
她只是站在那里,安靜地看著風景,汲取著久違的新鮮空氣。
可這一幕落在陸宸遠眼中,卻讓他瞬間僵立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恐懼過后是劫后余生的虛脫,緊接著是排山倒海的、幾乎要將他理智沖垮的后怕與失而復得的狂喜。
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是如何沖到她身邊的。
“阿音!”一聲沙啞的低吼,帶著無法言喻的驚悸和急切。
宋清音聞聲驚訝地轉過頭,還未看清來人,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拉入一個滾燙而顫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