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閣沈知意醒來時,正躺在輛顛簸的騾車上。
粗麻被褥磨得她臉頰生疼,鼻尖縈繞著艾草和汗水的氣味。
車簾被風吹開一角,她看見土路上揚起的黃塵,遠處的村落炊煙裊裊,青瓦土墻在暮色里像幅褪色的水墨畫。
“醒了就趕緊下來。
”
車夫甩了甩鞭子,粗聲粗氣地說,“你叔在村口等你呢。
”
她這才想起穿越前的事——加班到凌晨的服裝設計師,過馬路時被失控的貨車撞飛,再睜眼就成了這具十五歲的身體。
原主是個孤女,父母病逝后被遠房叔父接去鎮(zhèn)上,卻在半路染了風寒,就這么去了。
村口槐樹下站著個穿短打的中年男人,是原主的叔父沈老實。
他看見沈知意下車,搓著手把她往村里帶:“家里窄,你先跟你嬸擠一間屋。
我托人給你找了個活,在布莊剪線頭,一個月能掙兩百文。
”
沈家的土坯房低矮昏暗,嬸子李氏正蹲在灶臺前和面,見她進來,眼皮都沒抬:“來了?先把水缸挑滿。
”
灶臺上擺著兩個粗瓷碗,一碗糙米飯臥著個荷包蛋,另一碗只有咸菜——顯然是給叔父和堂哥沈石頭留的。
沈知意沒說話,拿起扁擔去井邊。
她的現(xiàn)代身體養(yǎng)尊處優(yōu),挑著半桶水都晃悠,李氏在院里翻著曬谷的竹匾,嘴里念叨:“城里來的嬌小姐就是金貴,挑桶水都像要斷了腰。
”
夜里躺在吱呀作響的木板床上,沈知意摸著身上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衫,突然想起自己的工作室——整面墻的面料樣本,進口的縫紉機,還有剛設計完的改良旗袍圖紙。
她翻了個身,木板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隔壁傳來李氏壓低的聲音:“這丫頭片子吃得多干得少,不如早點打發(fā)去布莊。
”
第二天去布莊上工,掌柜的讓她坐在角落剪線頭。
各色布料堆成小山,粗麻布硬得像紙板,細棉布又薄又脆。
沈知意剪到第三件時,指尖被針扎破,血珠滴在寶藍色的綢緞上,暈開個小小的紅點。
“可惜了這塊云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