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5章 疑似生谷（第1頁）

三人在冰原上休整了七日，主封印的七彩靈光如同一張巨大的溫玉屏障，將周遭殘余的邪祟之氣一點點滌蕩干凈。每日清晨，靈光會化作細密的光雨灑落，落在阿風左臂的舊傷處，那幾道曾被青黑色邪祟侵蝕的疤痕便會泛起淡淡的金光，如今雖已徹底消退，卻在皮膚表面留下幾道淺淺的紋路，縱橫交錯，倒像是枚天然的勛章，嵌在古銅色的肌膚上，隨著他抬手的動作微微起伏。

阿雪的右臂恢復得更顯奇跡。被靈光照拂的第三日，她夜里翻身時不小心壓到斷骨處，竟沒感覺到往常的劇痛，反而聽到“咔”的一聲輕響，像是錯位的骨頭自行歸位。如今抬臂時雖還帶著些微滯澀，卻已能靈活屈伸，傷口處新長出的皮肉泛著粉嫩的光澤，用指尖輕輕觸碰，能感覺到皮下筋骨正在重新締結(jié)，帶著細密的癢意——那是生機在勃發(fā)的征兆。只是每次運起冰系靈力時，右臂仍會傳來一絲微弱的刺痛，像是在提醒她那場與風刃死搏的慘烈。

年輕的冰谷遺族后背的傷也漸漸收口，結(jié)痂的地方褪下一層暗紅的痂皮，露出底下淺粉色的新肉。只是他咳血的毛病仍未痊愈，時常要掏出隨身攜帶的白帕捂住嘴，帕子是用冰蠶絲織成的，原本雪白雪白，如今卻總在邊角處留下幾點暗紅的印記，像是雪地里綻開的紅梅。他展開古卷時，指腹撫過重新變得清晰的星圖，能感覺到祖力順著指尖緩緩回流，只是每到肺腑處便會微微滯澀，引得一陣劇咳，咳完后臉色便白得像張紙。

“按照古卷最后的指引，邪祟的根源或許藏在冰谷最深處的玄冰煉獄?！钡谄呷涨宄?，年輕的冰谷遺族坐在靈光邊緣，將古卷在膝頭攤開，指尖劃過最末端那道扭曲的紋路，“那里是極北冰原靈力最紊亂的地方，地脈與天脈在此交匯卻相互沖斥，連歷代冰谷遺族都視為禁地。族中老輩說，玄冰煉獄深處連光都照不進去，只有永恒的黑暗?！彼f話時，喉結(jié)上下滾動，又忍不住掏帕子捂了捂嘴，這次帕子上的紅痕比往日更深了些。

阿風正用布條纏緊靴底的冰爪，聞言抬頭望向東北方連綿的雪山。那里的山峰被厚重的濃霧終年籠罩，霧氣中隱約能看到冰川流動的影子，像是沉睡的巨獸在緩緩翻身，偶爾有冰棱斷裂的脆響傳來，隔著遙遠的距離，聽著竟像是誰在耳邊低語?！靶菡貌畈欢嗔耍袢毡銊由戆?。”他將最后一個結(jié)系緊，冰爪的尖齒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玄冰煉獄氣候定然更加惡劣，得趁靈光還未完全散去，盡早做好準備?！彼鹕頃r，腰間的短刀撞在行囊上，發(fā)出“哐當”一聲輕響，刀鞘上還留著與石傀儡搏斗時的凹痕，此刻在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阿雪正將半塊冰藍色晶石收進懷中，那是風脈靈力的精粹，經(jīng)過七日靈光滋養(yǎng)，表面的冰紋里流動著淡淡的藍光，比之前明亮了數(shù)倍，貼在胸口能感覺到一絲溫潤的暖意，順著衣襟滲入肌膚。她抬頭望了眼雪山深處，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知為何，每當目光觸及那片濃霧，心臟便會像被無形的手攥住，泛起一陣細密的不安，卻又說不出緣由，只當是連日來的戰(zhàn)斗讓心神太過緊繃，才會生出這般莫名的悸動。

三人收拾好行囊，將剩余的傷藥與干糧分裝好。傷藥是用冰火靈核的碎屑混合著冰原草藥制成的，裝在獸皮袋里，沉甸甸的，散發(fā)著苦澀的草木香；干糧則是凍硬的肉干與青稞餅，咬起來要費些力氣，卻能頂?shù)米O寒中的消耗。他們沿著靈脈流動的方向往雪山深處走去，起初的路與尋常冰原無異，寒風卷著雪粒，打在面罩上發(fā)出“簌簌”的聲響，腳下的冰層被冰爪踩得“咯吱”作響，每一步都要踩實了才敢挪動，生怕墜入隱藏的冰縫?？稍酵钐幾撸茉獾木跋缶?jié)u漸變了……

走在最前面的阿風最先察覺到異常，他停下腳步，抬手摘掉面罩，鼻尖動了動——寒風不知何時停了，雪粒不再打在臉上生疼，反而像是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擋在外面，空氣里甚至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像是初春時冰原解凍的氣息。他疑惑地回頭看了眼阿雪與冰谷遺族，發(fā)現(xiàn)兩人也正一臉詫異地面面相覷。

“這是……”阿雪也摘下了面罩，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睫毛上凝結(jié)的冰碴在暖意中緩緩融化，滴落在鼻尖上，涼絲絲的。

只見前方的山谷入口處，竟有潺潺的溪流順著冰縫流淌，溪流的水色是極清的碧綠色，能看到水底圓潤的鵝卵石，陽光透過冰層照下來，在石子上投下晃動的光斑。溪流邊點綴著成片不知名的藍色小花，花瓣薄得像層蝶翼，上面還沾著晶瑩的露珠，露珠滾動時，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鉆。更令人驚奇的是，山谷兩側(cè)的冰層竟呈現(xiàn)出剔透的碧綠色，冰層下隱約能看到成群游動的銀色魚兒，那些魚兒通體透明，連魚骨都看得清清楚楚，鱗片卻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擺尾時劃出一道道銀色的弧線，完全不像能在極北冰原存活的生靈。

“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活物？”年輕的冰谷遺族喃喃自語，他從小在冰谷長大，見過最堅韌的苔蘚在冰縫中掙扎求生，見過最耐寒的雪狐在風雪中覓食，卻從未見過如此鮮活的景象——藍色的花、游動的魚、甚至空氣中浮動的飛蟲，都帶著一種不屬于冰原的嬌柔，古卷上更是從未記載過冰原深處有這樣的地方。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腳下的冰層不再是堅硬的青黑色，而是泛著淡淡的綠意，踩上去竟帶著些微彈性，像是踩在凍住的苔蘚上。

阿風俯身掬起一捧溪水，溪水竟帶著些微溫熱，不似尋常冰泉那般刺骨。他試探著抿了一口，甘甜清冽的滋味順著喉嚨滑下，丹田處的靈力竟微微涌動起來，像是干涸的河床被注入了一股清泉?！八}靈力很純凈，帶著生息之氣，不像有邪祟的樣子。”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珠落在冰面上，沒有立刻凍結(jié)，反而滾出老遠，在陽光下閃著光。

三人對視一眼，雖心中疑惑更甚，卻還是順著溪流走進了山谷。越往谷中走，景象越發(fā)奇異——兩側(cè)的冰壁上垂下綠色的藤蔓，藤蔓上掛著一串串紅色的漿果，足有拇指大小，散發(fā)著甜膩的香氣，引得幾只羽毛翠綠的小鳥在藤蔓間跳躍啄食，鳥叫聲清脆得像風鈴；頭頂?shù)谋獠辉偈羌怃J的錐狀，而是化作下垂的冰簾，陽光透過冰簾折射下來，在地上投下斑斕的光影，紅的、綠的、藍的，如同誰打翻了調(diào)色盤，隨著日光移動緩緩變幻；遠處的冰丘上，竟有幾只雪白的靈鹿低頭啃食著青苔，靈鹿的角上長著透明的冰花，見有人來，只是抬眼望了望，琥珀色的眸子里沒有絲毫驚懼，便悠閑地踱進了林間，蹄子踩在冰面上，發(fā)出“嗒嗒”的輕響。

“這里倒像是個世外桃源?！卑L忍不住感嘆，他伸手摘下一片垂到眼前的藤蔓葉子，葉子上還沾著露水，湊到鼻尖輕嗅，能聞到一股清新的草木香，連日來的緊張與疲憊仿佛被這溫暖的景象滌蕩干凈，連呼吸都變得輕快起來。他腰間的短刀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份安寧，不再像往常那般散發(fā)著冷冽的殺氣，刀鞘上的凹痕在光影中若隱若現(xiàn)，像是在默默休憩。

年輕的冰谷遺族早已被谷中的景象吸引，他走到藤蔓下，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顆紅色漿果，漿果的表皮很薄，輕輕一碰就顫巍巍的，像是裹著一汪蜜糖。他放在鼻尖輕嗅，甜香中帶著一絲微酸，竟讓他胸口的滯澀感減輕了幾分，連呼吸都順暢了些?！肮啪砩险f，極北冰原曾有‘靈生谷’的傳說，是上古時期靈力匯聚之地，能滋養(yǎng)萬物，難道就是這里？”他將漿果遞到阿雪面前，“你嘗嘗，味道應該不錯?！?/p>

阿雪卻始終緊繃著神經(jīng)，她沒有接漿果，而是蹲下身撫摸著溪邊的藍色小花。花瓣的觸感柔軟得不像話，像是用絲綢織成的，完全沒有在嚴寒中生長的堅韌。她指尖輕輕用力，花瓣竟瞬間蔫了下去，邊緣泛起黑色，像是被什么東西腐蝕了一般，可眨眼間又恢復了鮮嫩，仿佛剛才的枯萎只是錯覺。心中的不安越發(fā)強烈，她抬眼看向那些游動的銀色魚兒，發(fā)現(xiàn)它們的眼睛竟是純黑的，沒有一絲眼白，無論游動到哪里，眼珠都保持著同一角度，像是在死死盯著三人，只是動作太過悠緩，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