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長低沉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磐石崩裂般的決絕,直接否認了馬克最糟糕的猜測。
他枯枝般卻蘊含力量的手指猛地扣住自己的獸皮膝蓋,指節(jié)發(fā)白。
“我灰須氏族的苦難,并非整個矮人一族的詛咒!只有我們灰須,只有我們‘深爐’!”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悲愴與一種近乎孤傲的責(zé)任感。
“當(dāng)年,我族承載著鍛魂者之神莫恩洛克的意志攜著那枚巨石,自星隕湖一路向北,牽引著命運的絲線,在抵達這最終牢籠霜語裂谷核心時?!?/p>
托爾格的目光再次投向洞穴深處那面散發(fā)著磅礴星輝的藍冰壁壘,眼底的絕望中混雜著一絲視死如歸的火焰。
“只有我們‘深爐’的工匠與戰(zhàn)士,是直接接觸并負責(zé)引導(dǎo)那巨石核心,將其最終錨定在冰霜魔力最為濃郁的裂谷中段!這無上的使命,不是什么矮人族都可以承擔(dān)的?!?/p>
隨即,他喉嚨里又滾出一聲如同石磨轉(zhuǎn)動的干澀的低笑。
“而‘黑砧’……”托爾格的聲音沉了下去,帶著洞悉一切后的冰冷與嘲弄,印證了馬克帶來的情報,“我聽到你說他們與教會合謀,在裂谷布下羅網(wǎng),圖謀‘星骸之心’時,心中沒有半分驚駭。這并非意外,馬克閣下,這……幾乎是必然!”
老族長布滿風(fēng)霜的額頭上,每一道皺紋都仿佛刻著神諭帶來的詛咒。
“‘黑砧’分支的領(lǐng)主長老,正是兩百多年前,親耳聆聽并接收了鍛魂者之神第一次降臨神諭的幾位長老之一!
“也正是他,在得到神諭,知道神諭指定我們運送巨石去極北之后,第一個跳出來,強烈要求他們黑砧分支負責(zé)護送并最終保管‘星骸之心’!”
托爾格布滿老繭的手掌重重拍在冰冷的石面上。
“他們認為這是神賜予的至寶,是矮人一族復(fù)興的力量之源!在神諭傳達下去的第一天他就在宣揚我們偽造神諭,拒絕承認我們灰須‘深爐’是唯一的也是最終注定與星骸囚籠融為一體的犧牲者。
“在我們完成神諭將巨石封禁于此后的幾十年間,‘黑砧’從未放棄過滲透、刺探,甚至試圖強攻裂谷,搶奪‘星骸之心’的控制權(quán)!他們早已將我們視作貪婪的竊賊……兩百年了,他們覬覦星骸之心的執(zhí)著,從未停歇!”
“勾結(jié)外人?”托爾格的眼神鋒利如礦鎬,“呵,這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達成目的的又一種手段罷了。什么同族之情,在‘星骸之心’這壓倒性的誘惑,或者說是他們心目中‘理所當(dāng)然的歸屬’面前,不值一提!”
冰窟內(nèi)星輝流淌,篝火噼啪作響,映照著托爾格悲憤交加的面龐,也映照著馬克凝重卻漸漸明晰的眼神。
叛亂的種子并非源于外部,而是早在兩百年前,那承載著神諭與毀滅的巨石落下之時,就在矮人內(nèi)部悄然埋下了。
如果現(xiàn)在恩佐回到灰須,只會是一腳趟進渾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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