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么想,就這么問了:“小哥,你是不是讓折騰出經(jīng)驗來了?捏你、擰你的時候,是不是也半點兒不猶豫?他掐你,真的很疼嗎?連你這樣的人,都受不了?”
悶油瓶面無表情瞅了眼,都傷成這樣,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暗道:疼不疼,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但他面上什么都沒再說,只神情愈冷,好像什么都沒聽見的樣子,完全無視胖子的問話,及聽到胖子話,也跟著偷笑起來的黑眼鏡和吳斜,默不作聲把視線重新挪回防護罩外,那些依舊鍥而不舍,想攻破防護的綠色石人身上,假裝自己是尊雕塑。
黑眼鏡抄著六角青銅鈴般的笑聲,“咯咯咯”笑了兩聲,就像想到什么似的,認真起來。他問悶油瓶道:“啞巴,這防護罩能維持多長時間,你心里有數(shù)嗎?縱然咱們現(xiàn)在有這層?xùn)|西遮擋,安全看似有保障,可若咱們一直沒法兒從這兒出去,時間越長,對咱們越不利……”
不提別的,胖子和啞巴身上的傷,就是個要命的問題。
張麒麟自然明白同伴的意思,因此眉心緊蹙。他想了想,道:“如果有萬一,你和蛇,帶胖子、吳斜出去——走那些石人從墻壁出來時,留下的裂口?!?/p>
他沒提自己。但其余三人都瞬間明白,悶油瓶是想自己留下斷后。
“不行!”吳斜第一個開口反對,“要走一起走!”
“吳斜,你是吳歧的哥哥,不要總讓吳歧擔心?!睈炗推空f,語氣少見帶了點兒強硬。
小郎君有些被震住了,一時沒能接上話。待到他再想說些什么,規(guī)勸悶油瓶時,就聽一個聲音,先一步從后方傳來:“喲~~汝之言,系吾家公子也。卻不知,是何居心?”
這種說話方式……?
小郎君的心先是一緊(被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嚇的,以為又遇危機),而后一愣(覺得這說話腔調(diào)非常耳熟),再順聲音轉(zhuǎn)頭,往自己身后一看——
看到一條如同消防水帶,無限向上延伸的……脖子?
應(yīng)該是脖子吧?
小郎君邊想邊看,不由自主沿此物自下而上看去,就見一顆披著長發(fā),容貌異??∶?,卻眼帶妖邪之氣的“人”腦袋,凌空而飄,非常突兀但清晰地,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野里!
這猝不及防的一幕,直把吳斜嚇得抖了個激靈,嘴里“??!”的一聲,好像讓誰攆了尾巴似的。
胖子和吳斜的反應(yīng),大同小異。倏然瞪大的雙眼,和脫口而出的“我嘞個擦!”非常生動形象地表達了,胖子看到毫無征兆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長脖子精怪時的內(nèi)心。
不過不論如何,回過神的小郎君和胖子,看到不按套路出牌,不知為何突然出現(xiàn)在這兒的精怪,總歸是高興的——精怪的出現(xiàn),寓意他們的安全,又得到一重保障。
黑眼鏡的面部表情,倒沒前兩者那么夸張,只是下意識握緊家伙事的細微動作,和瞬息間繃緊的身體,昭示黑眼鏡并非看上去那么若無其事;以及,即便看清來人是落頭氏后,身體和精神微微放松,但黑眼鏡心頭,對落頭氏的忌憚,卻愈加升騰——若非落頭氏出聲,他竟絲毫沒注意到落頭氏的出現(xiàn)!料想啞巴也是。
縱然他與落頭氏之間沒有任何恩怨,但“對方實力凌駕于他之上,或許能輕松殺死他”這種認知,總歸讓他難有什么好心情。
生命受到威脅,誰都不會有好心情。且“威脅”這種事,重點不在于對方會不會這么做,而在于……有沒有能力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