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歧最先見的,是和大領導同來的,領導小組直屬,扶貧開發(fā)辦公室的主任,和排名靠前的那位副主任,及省一級扶貧辦的領導同志。
陪同吳歧一起接受“召見”的,還有余杭市一把手許清如,和市扶貧辦主任師貽之。
其實在這種會面場景下,如果領導不問,吳歧是沒有說話權利的,只配坐邊上,給許清如和師貽之當“背景板”;甚至說,他能和許清如、師貽之一起來見領導,都是一種榮耀。
但領導也不是傻子,或者說,能做到人家這個位置,都是很有政治智慧的:一來,這個節(jié)目的主要“經(jīng)手人”是吳歧,且現(xiàn)在節(jié)目取得巨大成功,圓滿落幕,他們作為扶貧辦的直屬最高領導,臉上也有光;二來,自然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所以本應作為“匯報人”的許清如書記和師貽之主任,反倒成了“陪襯”,“主場”全部交給吳歧。
吳歧也不懼,簡明扼要地和領導們,做了《絕頂女聲》項目的匯報。
重點在于,吳歧謙虛謹慎地表示:節(jié)目如今能取得這樣的成績,都是在領導小組直屬,扶貧開發(fā)辦公室,和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以及市扶貧辦主任師貽之的關心和英明領導下,才完成的。
簡單一句話:論功勞,領導們是“大頭”,他自己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一提。
領導們雖然知道吳歧在說客氣話,卻也不妨礙大家覺得吳歧“懂事”,于是剩下的時間,自然是領導們明里暗里夸獎他。
這也是應有之意。
甭管扶貧開發(fā)辦公室的領導們,對吳歧的夸獎,幾分真幾分假,反正吳歧認的那位干親大領導,和其他幾位從京城來的領導同志,以及余杭省委的主要負責同志,對這個項目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了,他們這些人自然要“順應大勢”,對吳歧和余杭市扶貧辦的“成績”,給予高度評價,否則豈不是和“組織”的步調不一致?
當然,扶貧開發(fā)辦公室的領導們,并沒有多留吳歧。他們都知道,如今等著“召見”眼前年輕人的領導,恐怕還多著呢——大領導必定是其中一位。和這位比,他們這些人實在不夠看,所以哪兒敢耽誤吳歧“寶貴”時間?如果還有什么想了解的,和市委書記許清如,及市委扶貧辦主任師貽之聊就得了。
吳歧也是微微笑著,和幾位領導欠身為禮后,就離開了。
之后吳歧又依次去拜會了舅舅、姨媽和姨父這些人。幾人都是吳歧的長輩,實在親戚,對吳歧頗為疼愛,因此也不搞領導“召見”下屬那一套,只夸了夸吳歧,讓他不要驕傲自滿,以及要注意身體后,就放他走了。
他們也怕大領導在等吳歧,所以不會多耽擱吳歧時間。
吳歧暗自領了長輩們的關心和好意,同時也尋思要不要去拜會一下,同樣和大領導一起到余杭來觀看比賽的圖南爸媽,圖南的電話就過來了。
圖南在電話里說,他爸媽讓吳歧不用特意過來拜會了;且他爸媽還說,“兒媳婦”今晚要見的人應該挺多的,他們就不跟著湊熱鬧了。讓吳歧有空來家里吃飯。
吳歧雖然對圖南爸媽,稱呼他為“兒媳婦”略有微詞(主要是不習慣),但現(xiàn)下,他顯然更在意,這個稱呼帶來的另一層意思——如果這個稱呼,確實是圖南如實轉述,而不是圖南“假傳圣旨”的話,那這個稱呼,就已經(jīng)說明圖南父母,對他和圖南關系的態(tài)度:從此以后,他也是“盛家人”了。
果然,對“盛家”這樣的人家來說,能出“成績”,才是最重要的。這意味著——價值。且他如果按舅舅家的身份算,姑且算和盛圖南“門當戶對”,差距不算非常懸殊。
而季唯甫家里,關注點應該大差不差。所以他先讓總決賽圓滿結束,之后又一直在現(xiàn)場組織領導和觀眾退場,而不是急于去見季唯甫父母這個思路是對的——這是心態(tài)是否沉穩(wěn),和工作態(tài)度的問題,人家父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定都看著呢。
之后陪大領導吃飯,大領導委婉地言下之意,也表明了這一點:季唯甫的父親,是個講實干的人,欣賞踏實做事的人。
至于大領導為什么會和他提起這件事?沒什么好問的——他身邊那點兒事,能瞞得過領導的“眼睛”“耳朵”嗎?
不過是領導只關心吳歧的“大方向”,只要吳歧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工作上不要違紀違法、出什么大婁子,領導就不主動干預罷了。
在領導心里,情情愛愛這些,終歸只是小道。就算吳歧喜歡男人,也無所謂——這算是吳歧的作風問題嗎?就算是,也不足以威脅吳歧的政治生命。有哪個犯了紀律、“落馬”的官員,是單純因為作風問題被處理的?都是“拔出的蘿卜,帶出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