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邊的石灘上有不少女子浣衣,此時的焦點明顯是一個瘦弱的婦人,她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被兩個壯漢圍住,深淺的木盆歪倒,里面的衣裳散落一地,濕漉漉的布料沾染了遞上的泥沙。
旁邊探出不少人,有人面露同情,有人好奇看戲,但誰都不敢出頭。
“周管事,我洗完了的,您說好工錢半月一結,今日該結工錢的?!迸勇曇舳荚诎l(fā)抖。
“工錢?”被稱為周管事的男人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一腳徹底踢翻木盆,“你洗壞了兩件衣裳,沒讓你賠都是我們心善?!?/p>
女子著急地辯解:“那衣裳送來時便破了線,我和您說過的,您說知道了?!?/p>
“誰能證明?你這賤婦居然還想攀陷我?”
周管事一巴掌扇過去,女人踉蹌著跌坐在地上,臉頰瞬間紅腫。
“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不好好待在家里,居然還拋頭露面地做活計,還敢和我狡辯?”周管事啐了一口,“若是真的惦記男人,直接賣身去窯子,總歸你男人死了,沒人管得了你?!?/p>
林觀復瞇起眼,楊世羽平靜地說:“公主,此處皆是市井粗鄙之人,殿下不如移步?!?/p>
林觀復冷笑,“楊將軍說得對,本宮確實沒看過這樣的好戲,你這巧討得太好了。”
抬步朝爭論處走去。
一行人衣著華貴氣度不凡,看戲的人不自覺地讓開,周管事和兩邊壯漢看到她同樣不敢造次。
周管事自然看不穿林觀復的身份,但眼睛還沒瞎,賠笑道:“這位小姐,這賤婦偷奸?;?、不安于室,小的教訓幾句,若是驚擾了您這便離開?!?/p>
林觀復沒理會他,徑直走到女人面前,垂眸打量。
離得近了倒是看得清楚了,雖然梳著婦人頭,但年紀并不大,粗布麻衣上還打著許多補丁,手指通紅還有皸裂的地方,臉頰被打得通紅,嘴角甚至隱隱能看到血跡。
見林觀復湊近,女人瑟縮地往后挪了挪,深怕弄臟林觀復的鞋。
“他們欠你多少工錢?”林觀復問。
女人愣住,好像沒反應過來,然后才顫聲道:“三十文。”
洗了半個月的衣裳,三十文錢。
林觀復輕笑一聲,轉頭看向周管事:“三十文工錢,也值得你昧下?”
周管事沒了在女人面前的囂張,只覺得被她看得頭皮發(fā)麻,硬著頭皮說:“小姐有所不知,這婦人晦氣得很。她男人死在邊關尸骨都沒找回來,她還不要臉地拋頭露面,誰知道是不是和哪個野男人勾勾搭搭?!?/p>
林觀復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站在那。
“啪”
染秋上前直接一耳光,兩個壯漢想要幫忙直接被侍衛(wèi)踢翻在地,把本來小心打量的人看的心頭一跳。
“你”
染秋反手又是一耳光,打得他嘴角滲血。
“問你這婦人的工錢,沒問你的家事,聾了不成?”染秋同樣憎惡地看著周管事。
林觀復等她抽完耳光才慢條斯理地說:“染秋,擦擦手,別帶上不干凈的東西回府。”
染秋恭敬道:“是?!?/p>
周管事被抽得腦子都懵了,等清醒過來剛想要耍橫,眼睛才瞪大,裝死了許久的楊世羽抽出腰間的劍抵在他喉間,哪怕隔著些微距離,但周管事的喉間出現(xiàn)一道血色的痕跡。
利劍出鞘,楊世羽的箭可是開過封見過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