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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古怪的建文帝（第2頁）

羨慕？一個皇帝羨慕他這個“將死之人”？

“從小你就聰明，無論經(jīng)史子集還是格物算學(xué)，一學(xué)就會。記得你七歲那年，在孝陵書堂解出了連太傅都束手無策的算學(xué)難題，皇爺爺高興得當(dāng)場賜你玉如意。”

建文帝的聲音帶著追憶：“那時朕就站在一旁，看著皇爺爺撫摸你的頭，眼中滿是贊賞……那種眼神，皇爺爺從未給過朕?！?/p>

蘇寧心中恍然。

原來這位建文帝，一直活在弟弟的陰影下。

“你創(chuàng)辦大明錢莊，明熥商行推行新學(xué)，提出‘?dāng)偠∪氘€’……每一樣都是利國利民的大業(yè)。”建文帝的語氣復(fù)雜，“朕知道，這皇位……本該是你的！若不是母后當(dāng)年鋌而走險……”

他突然握住蘇寧的手，聲音哽咽：“允熥，你若能好起來該多好。朕需要你，大明需要你。這江山太重了，朕一個人扛得好累。滿朝文武各懷心思，諸位皇叔虎視眈眈，連母后都在責(zé)怪朕優(yōu)柔寡斷……要是有你幫我該有多好……”

這一刻，建文帝的聲音中帶著罕見的脆弱。

這個看似軟弱的年輕皇帝，終于在外人看不見的角落，流露出了真實的情感。

“陛下……”一旁的趙靈兒忍不住出聲提醒。

建文帝急忙擦去眼角的淚水，強笑道：“瞧朕，又說這些沒用的。允熥，你好生養(yǎng)病，朕改日再來看你?！?/p>

送走建文帝后，趙靈兒回到寢室，卻發(fā)現(xiàn)蘇寧已經(jīng)坐起身，面色凝重。

“王爺，您說皇上這是……”

“他在尋求認同。”蘇寧輕嘆一聲，“一個從小被弟弟的光芒掩蓋的兄長，一個被迫接下重擔(dān)的皇帝，他在向我這個‘將死之人’傾訴他不敢對任何人說的心里話。”

趙靈兒不解：“可他為何要對您說這些？”

“因為在他心中，我既是最理解他的人，又是最不可能泄露這些秘密的人。”蘇寧苦笑，“一個‘將死之人’，確實是最好的傾聽者。”

……

隨后的日子里，建文帝來得更加頻繁。

有時他會帶來蘇寧兒時的玩具……

一只褪了色的布老虎，一枚磨光了的石彈子；有時會帶來御膳房新制的點心，說是記得蘇寧小時候最愛吃的；更多時候，只是單純地訴說。

“允熥，今日朕罷免了北平的兩位官員。四叔上表求情，字字泣血……朕是不是太狠心了？”

“允熥，母后又拒絕朕的探望了，她在東宮整日以淚洗面，好像真的對朕很失望……”

“允熥，朕夢見皇爺爺和父皇了。他們在夢里對朕搖頭，是不是都對朕很失望？”

每一次傾訴，都讓蘇寧對這個看似優(yōu)柔寡斷的皇帝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不是愚蠢，只是太過重情；他不是無能，只是太過仁厚。

這日，建文帝突然帶來了一卷畫軸。

展開一看，竟是兒時幾個兄弟姐妹在御花園玩耍的畫面。

畫中的孩子們笑得天真爛漫，追逐著五彩的蝴蝶。

“你看，這是你，這是朕，這是江都和宜倫……”建文帝指著畫中人物，眼中閃著光，“那時多好??！沒有朝政，沒有權(quán)謀，只有兄弟姐妹間的嬉笑打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