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嘆了口氣,聲音里滿是認真:“是?。∫皇撬?,我這腳可能就廢了,這部戲也拍不成了。等我好點了,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不能就這么算了?!?/p>
……
晚上八點多,護士給郭老師戴上了固定支架,淡藍色的塑料支架裹在腳踝上,雖然有些笨重,卻讓他覺得無比安心。
劇組派來的商務車已經(jīng)停在醫(yī)院門口,孔導扶著郭老師慢慢走出急診室,坐進了車里。
車子平穩(wěn)地駛離醫(yī)院,孔導掏出手機,撥通了陳濤的電話。“今天真是多虧了你表弟蘇寧,”
他的語氣格外誠懇,沒有一點導演的架子,“郭老師的傷處理得特別及時,醫(yī)生說只是輕微撕裂,戴兩周支架就能好,一點不影響拍攝。你替我們好好謝謝蘇寧,等回頭劇組聚餐,我親自敬他一杯?!?/p>
副駕駛座上的陳濤開著免提,聽到孔導的話,頓時眉開眼笑,聲音里滿是雀躍:“孔導您太客氣了!蘇寧就是順手幫了個小忙,哪用您這么鄭重?能幫上郭老師和您的忙,是他的榮幸!”
坐在后排的蘇寧安靜地聽著,手指輕輕搭在膝蓋上,臉上沒什么表情,仿佛電話里談論的不是自己,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望著車窗外流光溢彩的青島夜景,五四廣場的燈光秀在夜色中格外耀眼,可他的心里卻空空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套復位手法,也記不清以前有沒有幫過人,只覺得剛才在球場上,看到郭老師受傷時,身體像是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掛斷電話后,陳濤興奮地拍了拍方向盤,轉(zhuǎn)頭看向蘇寧,眼睛亮得像星星:“聽到了嗎?孔導親自打電話感謝你!這下你在劇組可算出名了,以后肯定有不少人想跟你交朋友!”
蘇寧淡淡一笑,聲音輕輕的:“只是做了該做的事而已,沒什么好炫耀的。”
話雖這么說,他的內(nèi)心卻并非毫無波瀾。
自從車禍失憶后,他每天都活在迷茫里,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該去哪里,像個漂浮在海上的孤島,找不到方向。
可今天,當他看到郭老師因為自己的幫助而緩解了疼痛,聽到孔導和陳濤的感謝時,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涌上心頭。
那是被需要、被重視的滿足感,像一縷微弱卻溫暖的光,悄悄照亮了他空白又灰暗的內(nèi)心世界。
車窗外的夜景還在不斷變化,霓虹燈的光芒映在蘇寧的臉上,忽明忽暗。
他看著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心里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也許,在這個失去記憶的新生活里,他不是一無是處的,也許他能在這里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找到活下去的意義。
而此刻的醫(yī)院里,郭老師剛回到酒店房間,就對著助理認真地叮囑:“你幫我記在備忘錄里,等這部戲殺青了,一定要好好謝謝蘇寧。不只是口頭說句謝謝,得有實際行動——他要是想回學校讀書,咱們可以幫他聯(lián)系學校;要是想找工作,咱們也能幫著打聽??傊荒茏屓思矣X得咱們不懂感恩?!?/p>
“好。”助理連忙點頭記下。
看著郭老師認真的神情,心里也明白,今天這事,確實讓這位老戲骨記在了心里。
那個平凡的青島夜晚,沒有驚天動地的大事,卻因為一個少年的善意,在兩位影視界大佬的心中種下了一顆感恩的種子。
沒人知道,這顆種子會在未來生根發(fā)芽,為蘇寧的命運帶來怎樣意想不到的轉(zhuǎn)機,只知道此刻的青島夜空,因為這份溫暖的善意,變得格外明亮。
……
青島影視基地的晨光剛漫過布景板,劇組的工作人員就已忙碌開來。
盡管郭老師因腳踝傷勢需靜養(yǎng)數(shù)日,回歸后也只能先拍文戲,但《父母愛情》的拍攝進度并未因此停滯。
道具組忙著調(diào)整家具陳設,燈光師在架起的軌道上調(diào)試角度,空氣中滿是緊繃又有序的氣息。
蘇寧跟在大表哥陳濤身后走進片場時,最先察覺到的是空氣里那絲微妙的變化。
以往他作為臨時場務,主要的工作也就是放飯,就像片場角落里的影子,主演和核心團隊的目光從不會在他身上多作停留。
他們要盯劇本、對臺詞、跟鏡頭,忙得連喝口水的間隙都少,根本無暇留意這些默默打雜的“透明人”。
可今天,他剛走到器材車旁,就有人主動朝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