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行微微一笑,這個問題顯然在他預(yù)料之中。
“卯時正刻,板殿的門會打開。你們將在高階神官的引領(lǐng)下,沿鋪白砂的參道,行至拜殿前?!彼氖种冈诳諝庵刑搫?,勾勒出路線,“步伐要緩,一步一頓,跟隨神官的節(jié)奏。至拜殿前玉外外止步,不能再前?!?/p>
他看向關(guān)口氏廣:“屆時,我會將今川治部大輔殿下的表文與獻禮目錄,置于白木案上,由神官送入拜殿。這個過程,你們需行最敬禮——即俯身至手觸地面,保持至神官返回?!?/p>
“然后,”秀行目光轉(zhuǎn)向竹千代,語氣變得格外鄭重,“次郎三郎大人,有一件事需要你來做。”
竹千代挺直了小小的背脊。
“神官會捧出一個白木制的‘御幣’——那是纏有白紙的楊桐枝,象征神恩?!毙阈芯従彽溃澳阋秒p手接過,然后,在神官的引導(dǎo)下,將其舉至齊眉,保持三息,然后恭敬地放回神官手中的白木托盤?!?/p>
他注視著孩子的眼睛:“這個動作,象征今川家對神意的接受與尊崇。你能做到穩(wěn)而不顫嗎?”
竹千代深吸一口氣,伸出自己的小手看了看,然后握成拳頭:“我能。”
“很好?!毙阈悬c頭,“此后,我會代表神宮,賜予‘神宮御祓’——一種特殊的麻纖維,以及‘守護札’。關(guān)口刑部,你要代今川家接過,并承諾將其妥善護送回駿府,交予治部大輔殿下?!?/p>
關(guān)口氏廣肅然應(yīng)諾:“必不辱命?!?/p>
“儀式至此基本結(jié)束。你們需保持行禮姿勢,待神官全部退入拜殿后,方可在引領(lǐng)下原路返回板殿,更衣離去。”秀行總結(jié)道,“全程預(yù)計半個時辰。記住幾個關(guān)鍵:靜、凈、敬。靜默,潔凈,敬畏?!?/p>
軒內(nèi)安靜下來。炭火盆中的火苗微微跳動。
關(guān)口氏廣沉吟片刻,問道:“秀行大人,此次奉幣之儀……與往??捎胁煌??”
這個問題問得巧妙。他真正想問的是:這次儀式,是否會因今川家的特殊地位和獻禮,而有一些“額外”的安排或暗示?
秀行看了他一眼,那雙深陷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了然的光。他伸手端起茶碗,卻并不喝,只是感受著碗壁的溫度。
“歲旦祭的儀軌,千年不變?!彼従彽?,“神前的一舉一動,皆有古法可依?!?/p>
停頓。
“但……”他話鋒微轉(zhuǎn),聲音幾不可聞,“由今川家的人來做……那便是最大的不同!”
他抬起眼,目光掃過關(guān)口氏廣和竹千代:“這個‘不同’,不會寫在任何文書上,也不會被任何外人察覺。但事后聽到風(fēng)聲的諸方勢力……也會解讀到?!?/p>
關(guān)口氏廣心中了然。這就是政治,包裹在神圣儀軌之下的政治。
“多謝大人指點?!彼碇轮x。
秀行放下茶碗,最后補充了一句:“還有一件事。儀式結(jié)束后,神宮會依照慣例,將部分‘撤下神饌’——即已奉獻給神、再由神賜回的神圣食物——贈予今川家使團。這部分,你們可以帶回駐地,與今川三河守大人共享?!?/p>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共享神賜之食,本身也是一種儀式?!?/p>
竹千代似懂非懂,關(guān)口氏廣卻完全明白——這是在為不能親臨神宮的今川義真,提供一個象征性的“參與”方式,同時也是加強伊勢神宮和今川家關(guān)系的象征。
“時辰不早,二位請回吧。”秀行起身,“今夜請早歇,保持身心寧靜。明日寅時,會有神官去接引?!?/p>
關(guān)口氏廣與竹千代鄭重行禮后退出。
聽雪軒內(nèi),只剩下秀行一人。他走到窗前,望著庭院中潔白的積雪,回頭看向今川家“進獻”的禮物,上面的變種二引兩紋是那么地突出,以及另一個角落,帶有“笹竜膽”紋的禮盒,許久,低聲自語,仿佛在說給看不見的誰聽:
“神事依古法,人心逐時移……這平衡之道,才是真正的‘祭’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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