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蹲在祠堂門檻上調(diào)試攝像機,自言自語:“這可是咱林家頭一回錄影,得拍清楚些?!彪S后鏡頭轉(zhuǎn)向內(nèi)堂,香火繚繞中,匾額赫然寫著“林氏宗祠”。
關鍵的一幀定格。
技術人員啟動紅外增強掃描,膠片邊緣顯現(xiàn)出一行極細的小字:“攝于林氏宗祠,子孫共鑒?!蹦E清晰,筆鋒熟練——正是爺爺?shù)氖謺?/p>
空氣仿佛凝固。
我拿起話筒,聲音不大,卻穿透整個會場:“有些東西,機器修不了,火也燒不掉。它們不在服務器里,而在活著的人心里。”
下一秒,大屏幕切換至云南試點村的實時畫面。
六十名婦女并肩站立,身后是全村老少。
電子聯(lián)署聲明浮現(xiàn):“李維漢非我族類,不得入祠?!焙灻路?,附有區(qū)塊鏈認證碼與生物識別記錄。
李維漢的臉色變了三次。
最后一次,是當何會長低聲對記者說:“他們偽造族譜,試圖侵吞文化資產(chǎn)的行為,已正式提交國際文化遺產(chǎn)法庭備案。”
他沒有等到閉幕致辭,轉(zhuǎn)身離場時,腳步第一次顯得倉皇。
儀式尾聲,陳大師走上臺來,手中捧著那塊象征“文化融合總指導”的青銅牌匾,上面刻著四個篆體字:薪火相傳。
“這火種,該交給你了?!彼f。
我看著那塊牌子,忽然笑了。
伸手接過,卻沒有佩戴,而是轉(zhuǎn)身走向地窖方向的直播鏡頭。
“真正的指導者,不是一個人,”我說,“是每一個記得的人。”
我把銅牌輕輕放入地窖中新置的木箱,與那把銅鑰匙并列安放。
鏡頭拉近,觀眾看見箱內(nèi)還有一本村民手寫的《口述史匯編》,以及一張我父親當年拍攝時用過的老式電池。
胡教授隨即宣布,教育部已審定通過《鄉(xiāng)土記憶中小學通識課》教材,九月起全國試點推行;郭領隊公布“百匠回鄉(xiāng)”首批名單,三十七位流散在外的手藝人簽下返鄉(xiāng)教學協(xié)議;何會長揭幕“火種信托基金”,由村民代表與傳承人共同管理,專用于基層文化保護。
掌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久,更深。
我站在舞臺邊緣,望著十二塊巨幕上映照出的不同面孔——有皺紋縱橫的老者,也有睜大眼睛的孩子。
他們說著不同的語言,此刻卻共享同一種沉默的驕傲。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楊總監(jiān)發(fā)來的消息:“下一步怎么安排?”
我沒有立刻回復,而是抬頭看向夜空。
云層漸散,星光微露。
有些戰(zhàn)斗結束了,有些才剛剛開始?!緹o聲慶典,心燈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