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周毛盛突然上前,靴底重重碾過地面,“誰要聽你這些沒用的過往!趕緊說刺青的事!”
“快要說到了,”
滟娘抬起頭,眼中滿是悲戚,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在你們來說是沒用的事,在我來說卻是刻骨銘心……”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講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當時詩人離開后,我被趕出租住的房子,身無分文,流落街頭。我傷心欲絕,覺得這世上再無留戀,便打算自盡。就在我爬上懸崖,準備跳下去的時候,卻有一個聲音出現(xiàn)在我耳邊:‘你死都不怕,還怕什么?’”
她的眼神變得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絕望的時刻,“我轉(zhuǎn)頭望去,只見一個模樣像猴子的矮小老頭站在那里。我對他說:‘我也不想死,可我連下一頓飯都沒著落?!莻€老頭說:‘你跟我來吧?!谑牵冶愀搅税肷降囊婚g房屋。他給我吃的,給我住的地方,我便在那住了下來……”
“老頭不止給你飯吃,還每晚請你喝豆?jié){,喝得你翻白眼是不是?……”
周申旭擠眉弄眼地插口,話語里帶著幾分不懷好意的調(diào)侃。可話未說完,他瞥見周維督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頓時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硬生生把后半句話咽了回去,縮著脖子不敢再出聲。
滟娘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可緊接著又變得一片蒼白。她咬了咬嘴唇,強忍著情緒,繼續(xù)說道:“在那里住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每個月,老頭的家中總有幾天,會聚集一幫人。那些人一來,便緊緊關(guān)起門,在里面很神秘地討論著什么。我和幾個女的就負責給他們做菜做飯。”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絲恐懼,“有一次,我端菜進去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幾句。他們說的都是些我聽不懂的話,什么‘蠱蟲’‘迷陣’‘血祭’……
我當時害怕極了,想逃走,可那老頭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身后,他說,如果我敢跑,就把我做成‘血肉飼材’,讓我生不如死?!?/p>
“我當時還不知道什么是‘血肉飼材’,”
滟娘的聲音開始發(fā)顫,眼中泛起驚恐的淚花,“……直到后來,老頭帶我去了一個隱秘的洞穴。洞穴里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地面上鋪滿了人,他們被牢牢鎖在地上,原來那些就是‘血肉飼材’。用鮮活的生命作為養(yǎng)分,飼養(yǎng)著一些奇形怪狀的植物和蟲豸!那些植物根莖纏繞著尸體,貪婪地汲取著血肉;而那些蟲,密密麻麻地在人體身上蠕動著。”
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恐怖的洞穴,“老頭告訴我,這是他們培養(yǎng)蠱蟲和邪異植物的地方。從那以后,我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連睡覺都能夢到那些可怕的場景?!?/p>
虞夢凝聽著,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懷中的小甲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緊張,不安地扭動起來。林硯則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滟娘,試圖從她的表情和話語中捕捉到更多線索。
周毛盛皺著眉頭,不耐煩地打斷:“說了這么多,還沒說到刺青!你到底是想拖延時間,還是根本在胡編亂造?”
“我沒有!”
滟娘突然激動起來,鎖鏈嘩啦作響,“有一天,那些人又聚在一起。等他們走后,老頭把我叫到跟前,說我在這也有段日子了,該納個投名狀。然后,他拿出一根針,在我的心口處,刺下了這個圖案……”
說到這里,她的身體微微顫抖,“我當時疼得幾乎暈過去,可老頭說,有了這個刺青,我就是他們的人了,逃到天涯海角,他們也能找到我。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能離開那個地方,直到……”
“直到什么?”
知府大人向前傾身,目光灼灼地問道。
就在這時,審訊廳的門突然
“砰”
的一聲被撞開,一名衙役神色慌張地沖了進來:“大人!不好了!義莊那邊出事了!灰衣人的尸體……
不見了!”
廳內(nèi)眾人聞言,皆是一驚。知府大人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什么?嚴加看守的尸體怎么會不見?給我徹查!”
而滟娘聽到這個消息,臉色瞬間變得死灰,身體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