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身走向黑暗,金屬骨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一頭終于找到歸宿的孤狼。竹林深處,啞仆留下的那半截虎頭鞋靜靜躺在落葉里,鞋跟上的
“元”
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金鱗漢的金鱗蛇在青瓦小院的門檻上吐著信子,蛇信掃過地上的血跡,發(fā)出嘶嘶的聲響。他左臂的傷口還在淌血,那是被影無痕的飛輪劃開的,深可見骨,此刻用布條草草纏著,血色已浸透了三層麻布。
“廢物!都是廢物!”
毒辣童子將手中的黑色小蛇狠狠摔在地上,藍布短打的身影在堂屋中央轉(zhuǎn)圈,總角被怒氣沖得散亂,“連個斷臂的殘廢都攔不住,還折了影一和枯婆婆!”
金鱗漢單膝跪地,金鱗蛇在他腳邊不安地躁動:“主人息怒,那影無痕有周毛盛幫忙,三百精兵圍得水泄不通,屬下能逃回來已是僥幸……”
“閉嘴!”
毒辣童子突然踹向他的傷口,金鱗漢疼得悶哼一聲,額頭冷汗直冒。角落里的影二始終低著頭,黑色的布巾遮住大半張臉,只有握著刀柄的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現(xiàn)在怎么辦?”
影二的聲音比影一更低沉,像磨過的砂石,“影無痕和周毛盛肯定會尋來?!?/p>
毒辣童子撿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小蛇,捏著七寸獰笑道:“尋來正好?!?/p>
他突然將蛇頭擰斷,墨綠色的蛇血滴在掌心,“枯婆婆死了,影一沒了,可我還有你們?!?/p>
他轉(zhuǎn)向金鱗漢,“去把墨老工坊里的機關(guān)獸都帶過來,我要讓這青瓦小院變成他們的墳?zāi)?!?/p>
金鱗漢領(lǐng)命起身,剛走到院門口,就聽到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他猛地回頭,金鱗蛇突然豎起前身,對著來路發(fā)出警告的嘶鳴。
“來了!”
影二拔刀出鞘,刀身映著他眼底的寒光。
毒辣童子的總角劇烈晃動,他退到堂屋的佛龕后,那里藏著一道通往密道的暗門:“守住!我去啟動最后的殺招!”
影無痕的金屬手臂在青瓦小院的門環(huán)上留下三道深痕,齒輪轉(zhuǎn)動的咯吱聲與周毛盛親兵的甲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像一曲戰(zhàn)前的悲歌。
“里面的雜碎聽著!”
周毛盛的長槍指著院門,槍尖的寒芒穿透門縫,“交出墨老,饒你們不死!”
院內(nèi)傳來金鱗漢的咆哮:“放你娘的屁!有種就進來!”
緊接著是機關(guān)運轉(zhuǎn)的咔咔聲,顯然在布置防御。
影無痕與周毛盛對視一眼,同時發(fā)力。金屬手掌與長槍槍柄碰撞,發(fā)出震耳的轟鳴,厚重的木門應(yīng)聲而裂,露出里面布滿尖刺的陷阱。
“小心!”
影無痕的飛輪突然脫手,斬斷了絆發(fā)陷阱的繩索。數(shù)十根毒針從門楣射出,擦著周毛盛的肩頭飛過,釘在對面的照壁上,針尾還在微微顫動。
金鱗漢赤著上身從廂房沖出,金鱗蛇纏在他的右臂,蛇信掃過他胸前的刀疤:“影無痕,拿命來!”
他身后跟著三只墨老打造的機關(guān)獸
——
黃銅鑄就的猛虎口中噴著火星,鐵殼巨熊的熊掌帶著倒刺,還有一只木甲仙鶴,翅膀的羽毛竟是鋒利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