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破了洞的風箱,漏出壓抑的顫音。
阿貴猛然轉(zhuǎn)頭,臉上還掛著鼻涕眼淚,卻在看到瓷瓶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
“真的……
真的能救她?”
他的手指在瓶塞邊緣猶豫,仿佛那是塊燒紅的烙鐵。
阿貴突然笑了,那笑聲混著哭腔,震得梁上灰塵簌簌掉落。
他擰開瓶塞時,藥香猛地撲進鼻腔,嗆得他眼眶發(fā)酸。
虞夢凝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影,像振翅欲飛卻折斷翅膀的蝶。
他恍惚間想起公堂上看見虞夢凝時,她也是這般脆弱卻倔強的模樣。
“夢凝,喝下去,你就沒事了?!?/p>
他托起她的后頸,瓷瓶傾斜的瞬間,暗綠色的藥液順著嘴角滑落,在她衣襟上洇出痕跡。
窗外突然掠過一道黑影,是只受傷的麻雀跌在廊下。
黛麗盯著阿貴顫抖的指尖,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后日巳時,帶她去西跨院的偏殿?!?/p>
她壓低的聲音里混著風穿過窗欞的哨音,“別問為什么,照做。”
阿貴愣住,抬頭時撞上黛麗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
瓷瓶
“當啷”
落地,滾到虞夢凝床邊。
她蒼白的臉頰上終于有了些血色,卻在睫毛顫動的剎那,讓阿貴想起斷崖谷底的白色小花
——
看似脆弱,卻能在石縫里扎根,汲取每一滴露水。
睿親王在廊外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翡翠扳指在陽光下閃過冷光。
他甩袖離開,靴底碾碎了那只瀕死的麻雀,羽毛混著血泥,濺在老陳的褲腳上。
老陳低頭望著褲腳上的血污,喉結(jié)艱難地上下滾動。
二十年前女兒被奪走時的絕望,與此刻屋內(nèi)的生死掙扎重疊,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和虞夢凝、黛麗一樣,都是被困在這王府囚籠里的麻雀,而睿親王手中攥著的,從來都不只是解藥,還有所有人逃不出的命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