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擰開水囊蓋,水流順著虞夢凝干裂的唇縫滑入,沖淡了口中的苦澀。
周申旭盯著車廂內(nèi)的頭顱,喉結(jié)滾動著說不出話。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握住周惠娟凝結(jié)著血垢的頭發(fā),用力一拔,木板發(fā)出
“吱呀”
的呻吟,頭顱終于脫落。
他踉蹌著走向旁邊的山坡,膝蓋跪在帶露的草地上,雙手瘋狂地刨著泥土,指甲縫里嵌滿了草根和碎石。
紅衣女子靜靜地跟在他身后,斗篷在晨風(fēng)中揚起細碎的沙塵。
她蹲下身,用匕首割開腰間的水袋,將清水澆在堅硬的泥土上,濕潤的泥土漸漸變得松軟。
周申旭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手中的頭顱
——
那曾經(jīng)挽著精致發(fā)簪的鬢角,如今沾著斑駁的血泥。
土坑挖到齊腰深時,周申旭輕輕放下頭顱,用袖口擦去她臉上的污垢?!敖?,你總說想游山玩水……”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這里有山有水,以后……
以后沒人攔著你了?!?/p>
他抓起一把泥土撒在頭顱上,卻在觸及她眼簾時突然顫抖,“爹被活尸撕碎了,娘變成怪物……
只有你……
只有你還能留個頭顱……”
哭聲突然沖破喉嚨,他跪倒在墳前,肩膀劇烈地抽搐著。
紅衣女子沉默地伸出手臂,將他顫抖的身軀攬入懷中。
她的衣裳帶著夜露的寒氣,卻在周申旭滾燙的淚水中漸漸變得溫?zé)帷?/p>
晨光落在新堆的墳包上,野草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仿佛在為這場葬禮默哀。
“先歇一下,等天亮了,我們?nèi)デ懊娴逆?zhèn)子?!?/p>
林硯的聲音打破死寂,他抬手擦去虞夢凝嘴角的殘漬,水囊在陽光下折射出淡金色的光,“總會有活路的?!?/p>
話音未落,遠處山坳里突然傳來一聲凄厲尖叫,撕破凝滯的空氣,驚起林間一群寒鴉。
眾人神經(jīng)瞬間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