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臂的破陣爪與長槍槍尖相距不足三寸時,鎮(zhèn)國公府的更夫突然敲響了初更的梆子。沉悶的鐘聲在暮色中回蕩,驚飛了檐角棲息的夜鷺,翅膀拍打的聲響打破了僵持的寂靜。
周毛盛的銀甲在殘陽下泛著冷光,左眉的朱砂痣像滴凝固的血:“你本可以活著離開?!?/p>
他的長槍微微顫動,槍纓上的血跡滴落在隕鐵錠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柳家余黨未清,皇陵龍脈異動,現(xiàn)在殺你,對誰都沒好處。”
影無痕的玄鐵臂沒有收回,破陣爪的倒刺已刺破對方銀甲的縫隙:“秦幕僚說的是真的?鎮(zhèn)國公默許柳家用活人煉隕鐵?”
他的獨眼死死盯著周毛盛的眼睛,試圖從那片冰冷中找到一絲動搖,“十年前的火,你也參與了?”
周毛盛突然收槍后退,銀槍在地面劃出半道圓弧,將散落的隕鐵錠圈在其中:“有些事,知道了比不知道更痛苦?!?/p>
他轉(zhuǎn)身走向府門,背影在燈籠的光暈中忽明忽暗,“今夜子時,皇陵會有異動,你若想知道真相,自己去看?!?/p>
影無痕的玄鐵臂僵在半空,飛輪從掌心滑落,砸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清脆的回響。他望著周毛盛消失在府門后的身影,又看了看秦幕僚的尸體,突然意識到
——
對方故意放他走,或許是想借他的手,揭開鎮(zhèn)國公府的秘密。
夜色漸深,影無痕將秦幕僚的尸體拖進密道,用石塊封死入口。隕鐵錠被他分裝在三個布袋里,玄鐵臂的齒輪轉(zhuǎn)動時,總能聽到錠鐵碰撞的輕響,像某種倒計時的鐘聲。
路過城西破廟時,影無痕突然勒住馬韁。廟門虛掩著,里面透出微弱的燭光,隱約傳來翻閱紙張的聲響。他翻身下馬,玄鐵臂輕輕推開廟門
——
只見個穿灰袍的老者正趴在香案上,對著張殘破的地圖寫寫畫畫,正是失蹤多日的墨老!
“墨老?”
影無痕的破陣爪下意識收起,“你怎么在這?”
墨老嚇得筆都掉了,看清來人后拍著胸口喘氣:“嚇死我了……
阿蕎說你去了火字營,遲遲未歸,我放心不下,就帶著圖譜來找你?!?/p>
他指著香案上的隕鐵圖譜,“這上面的符文,我終于看懂了!”
圖譜拼接完整后,原本模糊的紋路在燭光下漸漸清晰,竟組成幅微型的皇陵地宮圖。其中標注著十二處紅點,與秦幕僚木盒里的隕鐵錠數(shù)量正好吻合:“這些是龍脈的節(jié)點,柳家想將淬龍血的隕鐵錠嵌進去,徹底引爆龍脈?!?/p>
墨老的手指點在最中央的紅點上,“這里是主墓室,長公主的吸靈陣只是幌子,真正的殺招藏在棺槨底下。”
影無痕的玄鐵臂突然按住圖譜的角落
——
那里有行極小的刻字,是用指甲劃的,筆畫稚嫩,像是孩童的筆跡:“子時三刻,血月現(xiàn),龍?zhí)ь^。”
“血月?”
墨老的臉色驟變,翻出隨身攜帶的黃歷,“今夜子時確實有月食,到時候月亮?xí)兂砂导t色,正是龍脈最活躍的時刻!”
他突然抓住影無痕的胳膊,皺紋里的陰影劇烈抖動,“周毛盛讓你去皇陵,是想讓你當誘餌!”
影無痕的獨眼望向夜空,云層正緩緩遮住月亮,只露出道彎彎的銀弧:“他若想殺我,在鎮(zhèn)國公府就動手了?!?/p>
他將隕鐵錠分裝成兩份,一份遞給墨老,“你帶這個回谷,告訴阿蕎和周元,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別出來?!?/p>
墨老死死攥著布袋,指節(jié)發(fā)白:“我跟你一起去!隕鐵的克制之法只有我懂,你一個人應(yīng)付不來。”
他從懷中掏出個銅制的哨子,上面刻著螺旋紋,“這是召集周大人親兵的信號,萬不得已時用得上?!?/p>